女人轻脚轻手的走了进去,她怕自己的脚步声把张大川惊醒了,这个时候,女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张大川,她怕他审视的眼神,更怕他问东问西,家里客厅黑乎乎的,唯有卧室内还亮着灯。
她轻轻的走进去,猛然发现,自己的老公张大川正坐在床头看着书。
“你还没睡?”女人有些惊讶。
“我看会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张大川头也不抬,继续看着书。
“我在外面小摊上和同事又吃了点东西!”
张大川继续看着书,眼皮闪了一下。
见老公没有再说话,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去洗澡了。”女人关上门,去了浴室。
女人走进浴室,差点摔了一跤。她赶紧扶着白色磁砖墙壁,才稳住了身体。她有些恼怒的看着脚下有斑驳的地砖,简易装潢的浴室,浴霸也不是很热,她叹气之余,拧开水蓬花,热水‘哗哗’的洒在女人的身上,她慢慢的,用力清洗着身子,生怕身上还残留着段宣城的味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传来了张大川的声音:“嗨嗨,你好了没有啊?”显然张大川觉得自己的老婆在浴室待得时间太久了。
听到老公喊自己,女人一下了关了水蓬花,回应道:“好了,好了,稍等一下,马上来。”
就在这时,女人在浴室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老公,有老鼠!”
张大川一听,当即扔下书从床上跳了起来,直奔浴室:“在哪儿,在哪儿?”
等张大川跑到浴室里,发现一只老鼠从自已的腿下窜到本来放置浴缸地方的铁管里,没影了。
“妈的,让它跑了,等会我弄点水泥把这个洞堵起来,就不会有事了。”张大川恨恨说。
“老婆,你没事吧?”他转过身子,看着还在一边发抖的女人,衣服也没有穿好。
“好可怕呀!”女人平生最怕老鼠,她一下了扑到张大川怀里。张大川笑着摇摇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拿起一件睡衣准备给她穿上,低头发现女人白嫩的腿上有一个红圈圈,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女人一看,有点慌,她的心有很清楚,这是段宣城在她腿上留下的吻痕,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悸之余,她脱口而出:“可能是刚才那老鼠咬的。”
“没事吧?还疼吗?”张大川紧张道。
“没事,估计只是逃跑时碰了一下,没有大碍。”女人赶紧拿一条毯子盖上,挡住了张大川的目光。
张大川现在穿着一件有些发旧的白色背心靠了过来,涎着脸笑道:“老婆,我们好久没那个了。”说着就准备抱着女人亲。
现在这个女人哪有精力做这个,她轻轻的推开他:“早点睡吧,你也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张大川有些失望的看了看已经侧过身去的老婆,无奈的躺了下来,熄灭了床灯。黑暗中,张大川睁大了眼睛,没有一丝睡意,老婆最近对自己的冷淡,他是早有感觉了,只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心中一直有愧,自从跟她结婚以来,他并没有实现婚前给她的承诺,让女人过上她想要的好日子。
不错,张大川是在这几年弄了一点钱,但那种偷偷摸摸弄来的钱根本都无法填补女人心里的渴望,从结婚到现在,女人差不多就是一个希望,那就是让张大川混出个名堂,但张大川一直都没有实现她的这个想法,一直都在穷山沟里做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副乡长。
比起单位里那些局长,部长太太们,女人总觉得自己要低人一等。
张大川想着这些年的经历,自己也感慨万千,时间多的真快,女人原本靓丽的容颜竟然泛着苦色,好久未露一丝开心的笑容。想到这儿,他侧过脸过,听着身边的女人一会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张大川轻轻的坐了起来,侧身下床,来到客厅,拧开了一盏台灯,点上一支香烟,使劲的抽着,抽着。
他觉得,乡长不管付出什么努力都是值得的,只要这次段宣城能帮自己拿下东岭乡的书记,一切都会改变,什么金钱啊,名誉啊,女人啊,这些都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能完成老婆的心愿,这一点是张大川最为期待的结果。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没有休息的人还很多,东岭乡万子昌的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夏文博和万子昌都在默默的抽着香烟,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办公桌的大烟灰缸里,对满了烟蒂,房间里更是像一处仙人洞,烟雾缭绕,虚无缥缈,灯光也在烟雾的遮挡下,变得若明若暗。
“文博啊,形势对我们不利了!”万子昌蹭掉了烟头上好长一截烟灰,低沉的说。
夏文博也是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中,一截香烟都快要烧到了指头,他竟然也并未察觉。
“唔,是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张大川和段宣城书记还有很深的关系!”
“也是光有一点关系也就罢了,但从欧阳明书记那里传来的信息,这次段书记是想要竭尽全力的为张大川出头,这真有点奇怪,我和张大川认识的也不是一年两年,过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和段宣城还有什么交织,这点不会有假!”
夏文博也是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有时候,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实际上不用了多长的时间。”
这让夏文博想到了袁青玉和自己,仅仅是一场短暂的结合,便奠定了这难舍难分的情感。
“文博,你看现在怎么办!”
“现在......欧阳明书记不妥协肯定是不成,从任何角度讲,欧阳书记都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和段宣城翻脸,所以啊,办法还的我们自己想,问题也要从张大川身上找!”
万子昌眼光一寒:“汪家屯的汪素琴这手牌还在我手上。”
“这不太好吧,我们想想别的方法!”
“文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心慈手软,要知道,对敌人......”
夏文博没等万子昌说完,自己呵呵的笑了笑,摆摆手说:“万书记,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觉得,张大川的事情很多,单单靠作风问题,没有太大的效果,不如还是从食品厂,以及东岭乡其他的一些乡企上下功夫,这才具有强大的威慑力,也才能一棍子把他拍倒!”
万子昌楞了楞,不由的也笑了笑:“文博,看来你已经有了想法吧,哈哈哈,我知道,你这人啊,总能想出鬼点子来!”
“额,万书记,你这是表扬呢,还是挖苦呢,还是讽刺呢!”
“啊,哈哈哈,都不是,是佩服,佩服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夏文博一下扔掉了手里的已经烫到手指的烟蒂,‘丝丝’的吸了一口凉气,揉一揉被烧疼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说:“万书记你和汪翠兰的关系也不错吧,既然她分管了乡企工作,假如她提出对所有乡企展开一次大清算,大摸底,我想,形势就会对我们有利了。”
万子昌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从这些乡企中找到张大川的一些劣迹!”
“不,不可能找到,但问题不在找不找得到,而在我们一但打草惊蛇,就会让张大川自己跳出来,用尽全力来阻止我们的行动,但他凭什么阻止?他有理由阻止吗!”
万子昌摇摇头,这种行为是接手分管的领导常规的动作,通常意义上说,是新领导对情况的一个熟悉过程,没有什么理由来阻挡这样的摸底和清算工作。
所以,万子昌摇摇头:“张大川没有理由来阻止!”
“但别人有办法!”夏文博笃定的说。
万子昌一点都不愚笨,他大概已经看出了夏文博的思路:“你是说,段书记!”
“嘿嘿,假如我们给与张大川施加的压力足够的话,让他成为了惊弓之鸟,他想解套,只能去找段书记,那么,段书记也就只能撤回他施加给欧阳明书记的压力,用你和张大川做一次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
万子昌一拳敲在了办公桌上,把桌面上的茶杯,烟灰缸都差点弄翻了。
连夏文博都吓的激灵灵的打了个尿颤,这大半夜的,你激动个啥啊。
万子昌也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忙歉意的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文博啊,我真的太佩服你了,你把看起来全无关联的两件事情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这样慎密的逻辑思维,实在让人敬佩。”
说是这样说,但同时,万子昌的心里也不禁的有些隐隐担忧起来,自己将来的搭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仅有强大的后台,还有超越常人的思维,这对自己和他搭班子的压力很大啊,将来,自己和夏文博到底会以何种的态势存在呢!万子昌无法确定,他只是感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夏文博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