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雨望着墓碑上乔姨的照片发呆,天气昏沉沉的,叫人直觉得压抑难耐。
微风四起,不凉不热地打在谭秋雨的脸上,谭秋雨觉察到那股温柔的风。
那感觉,仿佛乔姨在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
没有其他的声音,全世界好像都变得静悄悄的,气氛却也压抑得让人感觉难受。
这肃穆的感觉,谭秋雨不想重复第三次,也不想再经历关心的人去世的噩耗。
第一次是母亲,第二次是乔姨。
谭秋雨把手里的花轻放在乔姨的墓碑前,嘴里自言自语道:“乔姨,这下您就能好好地休息了,您终于可以安心了。”
“乔姨,您劳累了一辈子,这下终于不用再为了我而操心了,也不用继续在谭家过那种被欺辱的生活了。”
“乔姨,不知道您和母亲有没有团聚,如果您和母亲团聚的话,是不是能看到我?”
“可是啊,乔姨,”谭秋雨慢慢蹲下身去,“您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想让您死,我真的不想让您离开我。”
“乔姨,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觉得好孤独,真的好孤独。我无家可归,我没有去处了,乔姨,我好难过。”
“乔姨,您说,当初我要是能把您从火海里面救出来,是不是就好了?”
“都怪我,都怪我没能把您救出来,不然的话,您现在肯定是好好的,我还能看到您的一颦一笑。”
谭秋雨啜泣着,肩膀发抖。
“乔姨,”谭秋雨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母亲,母亲和您都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好无助。”
现在,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现在,她真的要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世间的苦难了。
她没有依靠,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她共度这些磨难的人了。
忽的,谭秋雨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量,一双大手放在她的肩膀。
谭秋雨抬头,看到师傅站在自己的身后。
而跟在师傅身后的,是顾琅。
谭秋雨咬咬下唇,不用自己哭出声来,却终究是抑制不住了。
“师傅,”谭秋雨抽泣着,“你,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章天录心疼地看着谭秋雨,他把谭秋雨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章天录抬头,看见了墓碑上的女人照片,眼中晶莹。
那女人是如此的慈祥和善良,却不在了。
这不是章天录第一次来乔姨的墓地,无数个无人知晓的时候,他都会来偷偷祭拜乔姨。
只是,特意隐瞒了旁人罢了。
他和乔姨年轻时相识,相爱,后来因为双方父母的反对,他们断了来往。
但,他们仍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每当夜晚,共同看一轮月亮,这可能是他们接触最亲近的时刻。
乔姨活着的时候,章天录偷偷去看过乔姨。
乔姨终生没有再嫁,章天录也不再结婚。
当章天录知道乔姨去世的消息,他忍受不住这打击,终于病倒了。
但是旁人只觉得他是身体下降,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他听到了谭秋雨电话里的声音,怀道墓地。
他无数次来过这个地方,待随着顾琅走近之后,他才知道,谭秋雨怀念的人竟然是他心爱了多年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曾有人设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家,一个是在谭家做事的下人。
殊不知,乔姨在几十年前,也曾经是舞蹈家。
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告别了自己心爱的舞蹈,也正是因为乔姨的身体娇弱,所以被章天录的父母嫌弃。
倘若他们能在一起的话,那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章天录的目光从墓碑照片上转移开,看见了谭秋雨询问的眼神。
章天录笑了笑,原来谭秋雨和乔姨是至亲。
那,谭秋雨也会成为他疼爱的弟子和后辈。
“是顾琅告诉我的,今天是乔姨的忌日。”章天录语气温柔。
他自然记得今天是乔姨的忌日,他守了她那么多年,关于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熟悉不过。
包括,乔姨去世的日期。
谭秋雨木讷地看着章天录,又看了看顾琅,“师傅,您知道乔姨?”
章天录犹豫片刻,眸子变得越发地深沉。
那片深似海的眸底,藏着不为人知的悲痛。
他把那悲伤当做秘密,藏起来。
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和乔姨深深地爱过。
“不认识,我听顾琅说今天是乔姨的生日,又听到了你电话里说怀道墓地,所以过来找你。”
“我都听办公室的人说了,知道你受了委屈,为何不跟我和顾琅说呢?”
章天录柔意的眼神注视着谭秋雨,宛若父亲一般。
谭秋雨抽了抽鼻子,低着头,“我能说什么?说出来也不过是被人当做笑柄罢了。”
没人会真正地理解她,没人会真正地关心她。
章天录抚了抚谭秋雨的头,“我是你师傅,顾琅是你的朋友,我们怎么会不关心你?倘若我们连你都不关心的话,说出去岂不是要被别人说我们没有尽职尽责?”
谭秋雨委屈地瘪瘪嘴,抬眼看见顾琅眼底的热烈的关切。
“秋雨,柯景行欺负你了,你就跟我们说,我们不会放着你不管不顾的。”顾琅忙说道。
谭秋雨低着头,依旧沉浸在了巨大的悲伤里。
“师傅,顾琅,谢谢你们。”谭秋雨嗫嚅地说道。
章天录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子,连目光都带着柔和。
“你倘若连我们都要谢的话,是不是每个人都要说一遍感谢的话?秋雨,我是你师傅,现在我可以是你最亲近的人。”章天录缓缓说道。
谭秋雨点点头,眼泪被甩了出来。
“师傅,我现在无处可去了,我跟流浪汉没有什么区别了。”
章天录一来就注意到谭秋雨旁边放着的偌大的箱子,知道谭秋雨昨夜极有可能是无家可归。
可,他的居所只有一室一厅,这也放不下他和谭秋雨。
章天录看向了顾琅。
顾琅忙说道:“你去我家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