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洞湿暗发潮,冷得厉害,你身上又全都湿透了,我看那边有些木柴,我去捡来生火,”顾琅指着远处说道,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谭秋雨点点头,便随着顾琅一起去了。
点燃火之后,谭秋雨和顾琅簇在火堆前,两人时不时相互对视一眼。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了打破尴尬,顾琅率先开口道。
“谭秋雨。”
谭秋雨看顾琅温润如玉,说话也是很得体,觉得顾琅不是坏人,顿时心生好感,便卸下了防备。
“谭秋雨,”顾琅重复着名字,“颇有一番意境的名字,人如其名一般清丽。”
顾琅说着,双眸停留在谭秋雨的脸上,趁着火光,他看见谭秋雨的害羞,心中愈发怜惜。
“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顾琅。”
几句潦草的对话过后,又是一阵相对无言的沉寂。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山洞里面本就乌黑,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昏暗,只能勉强靠燃起的火堆照亮。
谭秋雨身上的衣服本就湿漉漉的,加之夜深露重,一股凉风袭来,谭秋雨很快便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谭秋雨倚靠着洞壁,不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顾琅坐在谭秋雨身旁,火柴已经燃尽,只透着微暗的丝丝红光。
顾琅不经意地转身看向谭秋雨,却发现谭秋雨小脸煞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抚上谭秋雨的额头,滚烫得像火炉一般,很显然是受了凉,发烧了。
“冷,好冷啊,”谭秋雨迷迷糊糊地喃喃道,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眉头紧锁。
顾琅顿生心疼,忙去山洞里面找了些木柴,重新点燃了火堆。
可谭秋雨却还是高烧不退,这微弱的火焰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顾琅把谭秋雨扶起来,想起自己来依山时随手扔在包里的药,便忙拿出药来喂给了谭秋雨。
一个小时过去了,谭秋雨的病症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谭秋雨此时已经半昏半醒,浑身无力地靠在顾琅的身上,整个人虚弱至极。
“冷,我好冷啊,”谭秋雨依旧念个不停,浑身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顾琅见谭秋雨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湿的,照这样下去,她的病情只会加重。
可毕竟男女有别,何况他们还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未经得谭秋雨的同意,他怎么能轻易为谭秋雨换衣服?
顾琅晃了晃谭秋雨的身子,轻声说道:“秋雨,你现在衣服湿透了,必须要换一身衣服,你有力气吗?”
谭秋雨倚在顾琅的肩头,烧得厉害,哪里还听得见顾琅的话?
见谭秋雨没有反映,顾琅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便狠心一下,把谭秋雨扶着靠在洞壁上。
次日一早,滂沱大雨早已经停了,空气中透着微凉,天气沉沉的,没有太阳。
谭秋雨逐渐醒过来,身上觉得比昨夜里好了许多,只是头还在微微作痛。
谭秋雨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即睁眼,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顾琅的怀里。
两个陌生异性竟然这样亲密地相拥而眠!谭秋雨惊地一下子坐起身来。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顾琅也惊醒过来。
“我,昨夜你发烧太严重了,一直叫着浑身冷,我,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顾琅脸红耳赤地解释道,眼睛不敢看向谭秋雨。
谭秋雨垂头,发现竟然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换成了一身男人的衣服。
顾琅见状,也忙解释道:“昨晚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倘若穿着湿衣服,那病情只会愈发加重,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换了衣服,不过你放心,我是闭着眼换的,绝对没有睁开过,也没有触碰什么不该触碰的地方,如果我说假话的话,就,就天打五雷轰,”顾琅说完,指了指山洞外边的天空。
谭秋雨上下打量了顾琅一眼,看他眼神清亮,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况且他也是为了自己好,没有责备他的道理。
“那,那真是谢谢你了,”谭秋雨幽幽地说道。
顾琅唇瓣微微勾起,“你发烧得那么厉害,我如果见死不救的话,也太没有良心了。”
说完,顾琅伸手抚上谭秋雨的额头,“不烫了,看来昨晚的药起效了,”语气里带着欣慰。
谭秋雨一愣,还没有人这样贴心地关切过自己。
“谢谢你啊,”谭秋雨说着,目光看向了顾琅。
顾琅扬起温雅的笑意,打趣道:“你这一会儿连着说了两个谢谢了,你到底是有多感谢我。”
谭秋雨垂下头,掩饰着眸子里的晶亮,“说实话,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过我。”
顾琅一怔,看向谭秋雨的眸光里多了几分柔和和爱惜,“你没有父母吗?”
谭秋雨无奈地苦笑,“我母亲去世很久了,我父亲找了别的女人,已经有家庭了。”
面对一个陌生人,似乎也不需要掩饰什么,反倒是个倒苦水的好机会。
反正,平日里也没有人会听她说这些心里话。
“那,那你没有男朋友吗?”顾琅问完,便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他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答案,却又在害怕着这答案。
“我爱的人,”谭秋雨瞥了顾琅一眼,眼底尽是自嘲,“他不爱我,他喜欢别人。”
说完,谭秋雨咬咬唇瓣,低下头,双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眸子里滴出来几滴泪。
那一刻,仿佛掩饰了许久的坚强和伪装终于可以卸下来一样,她不必强颜欢笑,只需要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柔弱。
顾琅心中一惊,却又暗暗地吐了一口气,到底是在庆幸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说心里话,反正我是个不相识的人,没有宣之于众的必要,”顾琅轻声说道,却仿若巨大的屏障一样保护着谭秋雨的心,给了她些许的宽慰和温暖。
“我很唠叨的,你不会喜欢听的,”谭秋雨苦笑,连自己的亲人爱人都不愿意理解自己,何况一个陌生人呢?
“我很有耐心的,很想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