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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胸开了个大洞,对江口来说即便不会死,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可是如果大喘气的话就没办法伪装假死了。
  幸亏当初这招就是被计算是逃亡的必要手段,所以如何咬牙忍下来江口也是练过的。
  但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血的感觉可不好受。
  江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着冲上来的波本和黑麦交流。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有人的手从胸前拿走了苏格兰的手机。
  通过接近时那努力抑制着发颤的呼吸的气息,估计是波本。
  黑麦似乎是在拍照给琴酒发信息,之后还对耳麦说了一声。
  “看清楚了吧。这个男人已经死了。撤退吧。”
  果然有人在监视。
  没有选择直接救走而是伪装假死是对的。
  就连咬牙悲戚的波本也不敢动苏格兰的尸体,只能就这么离去。
  江口不敢轻举妄动,静待着时间的流逝。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甚至似乎天气开始变了,本就冰凉的冬天刮起了一阵风,让肩头感到凉意,濡湿在衣服上蔓延。
  好冷。
  这让她意识清醒了一点,但没过多久,那种凉意变成了发热,将意识融化一般涣散。
  在实在忍不住向一边倒去时,江口忽的落入了一个怀抱。
  男人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说话。
  “小江口,再坚持一下,监视的人走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公安的医院——”
  “……不、不可以……”
  她硬撑着揪住苏格兰胸前的衣服,让他把自己挪到楼内。
  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的清醒一些,对眼前焦急堵住自己伤口的苏格兰说。
  “快逃……不要管我,我没问题的……如果你带着我反而、反而问题更大……”
  江口倒吸一口气,肺里疼的厉害,接着说。
  “我、安排了人……来接你……报上江口爱实的名字……他会带你走的…我会没事的……不要、不要跟波本说你还活着……藏起来……”
  江口爱实认识的人不多,能够称得上她师傅的一个青王派来训练员算一个。
  既然是王派来的,肯定是可信的。
  江口不能直接联系自己的王,那个训练员基本算得上是她的联络员了。
  苏格兰——诸伏景光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的“自己”,思绪繁杂地掠过心头。
  最终到口边的问题都被压了下去,变成了对伤口的担心。
  “但是你的重伤……”
  “——走!”
  “……自己注意安全,小江口。”
  废弃的大楼终于归于平静,窗外白雪飘落,月光死寂地坠落在破碎的窗边。
  影子被拉长,诡异地扭曲。
  穿着宽大衣服的纤细身影歪歪斜斜地靠在柱子上,鲜血染了身下一片。
  在受伤时变形对身体伤害更大……但是如果恢复成本体,反而恢复得更快。
  江口掐了掐自己掌心,醒了醒神,然后从被留下的背包里拖出急救品,给自己止了血,颤抖着失血的身体换回自己的衣服。
  就这么几个动作都让自己累得不行了……她勉强弄完了这些,擦了一下地上的血,希望可以伪装成是之前苏格兰被黑麦打伤后流下的,然后找了块铁板,在铁板和墙壁角落形成的三角间躲避寒冷,闭上了眼睛。
  梦境很不安稳,江口梦到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温暖的正午了。
  她把诸伏景光的衣服处理掉,恢复了“江口爱实”的外貌,然后自己悄悄遛回别墅,从窗户爬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还是锁着的,波本应该没进来过。
  江口撑着一口气给自己换上睡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江口是被渴醒的。她干哑地□□一声,爬起来去卫生间检查自己的伤口。
  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用伪装遮住了。
  「自我伪装」既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和身材,修改身体的伤疤也没什么问题。
  江口吸了吸鼻子,推开房门下楼去给自己的倒杯水。
  感觉脚下还是轻飘飘的……真是难受。
  楼下没开灯。是波本还没回来吗?
  她摸黑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水。冰凉的感觉通过喉咙,冷得她一抖。
  可是也没有精力再煮热水了……
  她想去沙发上靠会儿,可是迈开两步离开厨房,她这才发现原来客厅里是有人的。
  金发黑皮肤的青年坐在沙发上垂头,似乎也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波本?”
  一开口江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声音糟糕到了极点,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波本也是一愣。
  但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口,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要怎么说、说出自己为苏格兰的死亡悲伤的事情?
  对于组织而言那可是叛徒,那为他悲伤的自己又算什么?
  作为相处良久的组织同僚,他应该摆出的态度是被背叛了的怒不可遏。
  江口见他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他脑海里的念头。
  自己要提起来吗?会揭开他的伤疤吗?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作为一个一直在房间里的人又怎么知道目前被关注的苏格兰的情况?
  她微微吸了口气,跌坐到了波本旁边,缩了缩。
  “你怎么没开灯?”
  “……在想一些事情。怎么一天没见你?”
  江口摸了摸额头:“我好像病了…有点发烧,在房间里睡了一天。”
  这似乎给了波本一个开口的机会。
  “那你不知道吧……”他忍住心底的那抹艰难,状似无意地说,“苏格兰死了。作为卧底,被黑麦杀了。”
  “……是吗。”
  江口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鼻子被堵住了,每每呼吸和吞咽口水喉咙里就如同刀割一样。
  “是吗……他死了啊。”
  这种窒息感和流泪是不是一样的呢。
  江口闭了闭眼,身体倚靠在沙发上。
  “那,就剩你和我了。”
  在这里潜伏的日本公务员卧底只有我们了。
  在这里住的只有我们了。
  会为苏格兰感伤的只有我们了。
  两个人各自对这句话有着自己的理解。无论如何,这都是能让心底被注入一份力量的温暖的话语。
  波本低叹。
  “是啊,只有我们了。”
  江口似乎低低地笑了,但因为发热的意识模糊和嗓音破损,听起来像是某种破败的风箱。
  “那,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抢黑麦的任务吧。一个情报员和一个狙击手,足够了。”
  她的提议如同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语气却又那么认真。波本为此露出了两天里的第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她。
  “就这么办吧。”
  江口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身体越来越热了,但同时又似乎越来越冷了。
  皮肤变得比往常要敏感百倍,触碰到低温的东西竟然会感到疼痛。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柔软的床铺里。
  “……山崎……买……琴酒……”
  对方在说什么她听不太清,但她有所不满地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住对方。
  “不要…叫我山崎……江口……我需要一个人叫我……江口……”
  不这样的话,江口就会永远死去了。
  她不想变成山崎。
  一阵沉默后,肩膀传来被褥的重量。
  一道声音低语。
  “江口。”
  江口放松地陷入了混沌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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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一把江口脑袋,我家小可爱最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