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贝拉此时正被内心的愧疚所折磨着,她痛苦地扶额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她一遍又一遍地暗骂自己怎么能讲出那么伤人的话。
“贝拉,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你觉得诺拉会让你出来?”爱德华接替贝拉的位置掌握了方向盘,他忧郁的眼睛此时露出了狠绝和凶光。
他们现在正被詹姆斯追杀,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爱德华将油门踩死,以13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朝卡伦家赶,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做出一个计划来摆脱这个麻烦。
卡伦一家是万万没有想到福克斯来了三个流浪吸血鬼,其中两个竟然想对他们领地里的人类动手。三人里的詹姆斯和维多利亚对贝拉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激起了他们狩猎的野心。
并不是每一只吸血鬼都能活得像个完美的人类,他们更多的时候像一只野兽,只是这种兽性完美地掩盖在人类的皮囊之下。
打败一只吸血鬼并不难,以卡伦家的人数完全可以获得压倒式的胜利。可关键是斩草要除根,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想要做到杀死他们就得多费些力气。
爱德华此时心中追悔莫及,他就不该带着侥幸心理带着贝拉去打棒球。如果今晚不能除掉詹姆斯,那么贝拉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无法安然入眠。
回到卡伦家的爱德华神经依旧紧绷着,他们完成了最后的计划。他们决定兵分三路,一路让爱丽丝带着贝拉躲起来;二路让一部分成员带着沾有贝拉衣物的四处游走,给詹姆斯制造感知贝拉的困难;三路狙击詹姆斯和他的伴侣维多利亚。
他们的计划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也有高效,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那两人的实力。
詹姆斯的追踪能力和沃尔图里的德米特里不相上下,他又怎会闻错猎物的味道?卡伦家天真地认为他们将贝拉与查理和诺拉决裂就能让这两个人安全地逃过一劫,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们没有必要的举动让詹姆斯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猎物。
詹姆斯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带着心理变态的基因。从一开始贝拉踏进家门的时候,詹姆斯就已经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了。他悄无声息地蹲在贝拉家不远的一棵树上观望着,这个巧妙的距离不会被爱德华感受到,但他又能用自己极为敏锐的感知监察猎物的动向。
他感知到了屋里两人争吵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的小猎物就从家门口气咻咻地上了车。正当他打算追上去的时候,他隔着窗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詹姆斯有些疑惑,他谨慎地靠近了房子,但他只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气息。
有趣。
詹姆斯弯了弯嘴角,他心想自己或许可以在享受正餐前吃点甜点。比起一个被全副武装保护的香甜人类,这个让自己都感知不到的人类挑起了他的兴趣,在展开搏斗之前热个身是个不错的选择。
詹姆斯像个无药可救的赌徒在赌桌上不断增加着筹码,他等不及看卡伦家和那个人类得到噩耗时的表情,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成倍的快感。
詹姆斯偷摸着靠近了房子,他本想直接冲进去将屋里的两人折磨一顿再吃掉,但他脑子里想起了劳伦特警告他的话。
“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已经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注意了。更何况这是卡伦家的地盘,我可不想跟卡伦家或者沃尔图里结下梁子。”劳伦特在离队之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那个孬种。”詹姆斯恨恨地暗骂了一声劳伦特。劳伦特不愿意参与狙击贝拉的任务,因为他对这种虐杀毫无兴趣,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对上势力强大的卡伦家。
詹姆斯确实是个变态的疯子,他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劳伦特的有道理,最后劝了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就是这样在钢丝上行走的刺激让詹姆斯血脉喷张,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如炬地盯着房子。
他耐心地在原地呆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房子里的两人从客厅分开后他才潜入房子。他像是一条在黑暗中□□的蛇,精准无误地找到了诺拉的房间。他轻轻地扭开了房门,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幽幽地亮着暖色。床上微微拱起,里面很明显里面睡了一个人。
詹姆斯掀开被子,里面只有几个枕头。随后他注意到了窗台的窗子是打开的,他朝下面一看,他的新猎物已经站在楼下挑衅地看着他了。
诺拉看见詹姆斯注意到了自己一溜烟地冲进了家旁边的灌木丛中,但她的速度又怎比得上吸血鬼呢。她毫不意外地被从身后追来的詹姆斯拍在地上,捂住受伤的腰乘机将袖口里的手机塞进裤兜。
“小甜心,你发现了我。”詹姆斯似乎并没有发现诺拉的小动作,他并不急着处理诺拉,反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受伤的诺拉掩饰着身体的疼痛。
他走向诺拉抬起了她的下巴端详着诺拉的脸,他语气温柔地问着诺拉:“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抓你的?你又是如何隐藏自己气息的?”
“看来,你就是贝拉遇到的麻烦。”诺拉毫不畏惧地对上詹姆斯疯狂的眼眸。
“啊,你提醒了我。我得快点把你吃了才能去找你的朋友。”詹姆斯恶意地笑了笑,“她有卡伦家的人保护,自己扔下你们两个跑了呢。”
“你在试图摧毁我的心理防线。”诺拉冷静地听着詹姆斯的话,“很厉害的谈判技巧,我真是低估你了。”
“是的,你是低估我了……不过我好像高估你了。”詹姆斯没有达到精神折磨诺拉的目的开始有些暴躁,他发现这个无所畏惧的人类只是空有勇气,于是他举起诺拉的脖子将她甩向旁边的一棵树。
诺拉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她绝望地等着脑子里的声音给她指令。正是因为她脑海里的声音让她从房子里逃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跟随她脑海的声音开车逃跑,而是给了卡莱尔发了一条求助信息等待救援。
“唯一能跟我抗衡的卡伦家已经走了,如今你孤立无援。看在你那漂亮脸蛋的份上,我会快点结束你的痛苦。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把背叛你的朋友带到你身边。”詹姆斯露出了自以为怜悯的笑容,他举起诺拉的脖子刚想把獠牙刺进去身体就被控制住了。
他的四肢都被捆起来了,他的脸上挂着困惑又愤怒的表情。
“上一个想杀我的人已经被埋进土里了。”诺拉用手指撩起挡在詹姆斯脸上的头发,那缺乏梳理的发丝已经结成一团。
“看看你,满身的罪恶,真可悲。”诺拉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微笑着打量着詹姆斯。“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是你先挣脱我的桎梏逃走还是卡伦家先到。”
詹姆斯感受着禁锢自己的藤蔓是那样的强壮,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欣赏,他能感觉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像是天使的女孩跟他其实是一路人。詹姆斯知道诺拉能够分分钟将自己撕成碎片,但她竟然要跟自己打赌。
“你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了吧!”詹姆斯朝着诺拉露出了獠牙,他嘶吼着想将诺拉撕成碎片,但藤蔓的牵制让他无法动弹。
“卡伦家已经离开至少三个小时了,他们再怎么快也赶不回来的。我劝你最好快点杀了我,否则等我挣脱了你的下场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期待着。”诺拉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想趁机溜走的詹姆斯露出了一个带有谴责的无奈眼神。又有数根藤蔓缠住了詹姆斯的腰和脖颈,这下詹姆斯更是无法动弹。
诺拉看了一眼手机的内容,卡莱尔说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二十分钟之内就会到。
“你的时间不多了。”诺拉收起手机静静地看着詹姆斯使劲地挣脱。詹姆斯似乎是累了,他放弃了挣扎,狞笑着说维多利亚会来救他的。
诺拉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她意识到詹姆斯可能会有同伙,但这个同伙却一直迟迟不来,恐怕是去追卡伦家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两人静默了许久,詹姆斯似乎是有些累了也停下了挣扎,他现在愤恨地盯着诺拉。
“精灵。”诺拉淡淡地说。
“哈,精灵。你不去种花种草跑来参合人类和吸血鬼的事情做什么?”詹姆斯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但他现在也只能嘲讽几句。
“那你最好小心点沃尔图里。”詹姆斯神经质地压低了声音,“要是你被发现参合进卡伦家的破事估计也会抓回沃尔图里。”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沃尔图里?”诺拉皱着眉看着陷入癫狂的詹姆斯。
“你不知道?沃尔图里是吸血鬼中的皇族,他们制定的法律没有人敢违约,否则会被撕成碎片。我告诉你,卡伦家闯了大祸。一个吸血鬼透露给人类他的身份本身就触犯了沃尔图里的法律,更不要说跟人类交往了。”詹姆斯得意洋洋地看着诺拉,眼里闪着快意。
“真有意思。”诺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詹姆斯,她有些厌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她感受到大批生物在靠近,考虑到数量诺拉基本可以确定是卡伦家。
詹姆斯早就发现卡伦家的气息,他遂又开始挣扎了起来。他本想让诺拉尽快杀了他,伪装自己的死亡,再乘机逃跑,他侥幸地想身为精灵的诺拉可能并不清楚火才是唯一能克制吸血鬼的东西。
可如今卡伦家来了,他们应该最清楚自己的弱点,到时候真的是死路一条。
风尘仆仆的卡伦家来了,他们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詹姆斯一下子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诺拉疲惫地跟他们打了招呼,撂下一句“他是你们的了”就退到了一旁,她在卡莱尔的示意下松开了藤蔓。
詹姆斯被藤蔓松开后立刻又被艾美特和贾斯帕牢牢地控制着,爱德华在卡莱尔的鼓励下苍白着脸将詹姆斯的头拧下并烧死了詹姆斯。
一行人静静地看着燃烧的詹姆斯却毫无喜悦之色,就连诺拉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轻松的表情。她刚被告知贝拉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下依旧受了伤,手骨脱臼,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等等差点要了她的命,而这一切都是维多利亚的杰作。
卡伦家顺利除去了詹姆斯这个心头大患,不幸的是维多利亚逃脱了。
爱德华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不满意,他相信让维多利亚溜走势必在将来给他们留下后患。更让他在意的事,贝拉在这次事件中受了重伤,这个事实提醒了爱德华他差一点就把贝拉害死了。
卡莱尔护送诺拉回了家,他告知诺拉明天才可以和查理去探望贝拉。诺拉沉重地点了点头,光是描述她就知道诺拉恐怕伤得不轻。卡莱尔回到家就看见家里的成员们都聚集在客厅,他们担忧得看着爱德华紧闭的房门。
房里的爱德华被愧疚折磨地无法思考,他想起了诺拉曾经跟他们说的话。或许诺拉是对的,吸血鬼对于人类来说太过危险。
“雅各布是个更好的选择。”爱德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他只要一想到贝拉和雅各布在一起的画面他就感到万分痛苦。
吸血鬼对于自己的伴侣有着浓郁的占有欲,爱德华对于雅各布这样一个情敌和天敌无时无刻都抱有强烈的敌意,但他没有办法给贝拉未来。他想要的未来不是将贝拉变成像自己这样的嗜血怪物,哪怕他掩饰的再好他也曾是杀人犯。
德彪西的《神圣舞曲与世俗舞曲》在房间静静流淌,爱德华的眼前划过与贝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后在脑海中浮现出贝拉在病床上那张脆弱苍白的脸。
他听着贝拉的恳求心脏就抽抽得疼,像是有个大手在大力捏着心脏,他在不断地做着取舍。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离开贝拉。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再给自己一次尝试的机会。他无法放弃贝拉,更想向诺拉证明自己保护贝拉的决心。如此想着,爱德华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他一直紧绷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他推开门朝着客厅的家人们微微一笑。
詹姆斯事件后,贝拉和爱德华的关系持续加温,但是贝拉和诺拉的关系却几乎降至冰点。贝拉冲着诺拉喊得那些话尽管是在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谎话,但这些话里未必没有贝拉的真心话。
第二天查理和诺拉一起去医院看望住院的贝拉,查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立刻就心软了,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贝拉昨天说出的那些伤人话,父女俩在病房里用相拥冰释前嫌。但是诺拉无法做到原谅,她站在一旁,脸上扬着极淡极淡的的笑容。
贝拉在查理离开病房后向诺拉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他们打棒球时发生的事情,接着真挚地向诺拉道了歉。
按理说贝拉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以诺拉护短的性格得知真相后肯定立刻就原谅贝拉了,还会奉上自己最诚挚的关心与爱护——就像诺拉对爱德华和贝拉交往一事的妥协一样。
但是这次诺拉没有,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小疙瘩。说她小心眼也好,不懂事也罢,她这次没有办法做到毫无芥蒂地面对贝拉。
诺拉在事情尘埃落定后一整晚都在思考贝拉说的话,她可悲地发现即便贝拉是故意激怒她而说出这些难听话的,但这些话其实都是事实。自己也确实总是试图教育贝拉,影响她去做诺拉喜欢的事情。
比方说回家外套要挂好,出门要报备,八点半宵禁时间等等。诺拉苦笑一声,自己好像管的比查理还宽。最可怕的一点是,诺拉本来打算先暂住贝拉家,等自己了解人类世界了就搬出去,不给贝拉和查理添麻烦。可如今自己蹭吃蹭住都半年了,依旧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诺拉离开了贝拉的病房,她站在医院门口摸了摸口袋里的邀请函。
福克斯高中的汉克斯先生替诺拉录了一小段录像寄给了他在剧团里的一个朋友,诺拉被告知有一个小型剧团看中了诺拉的歌唱天赋,邀请她去西雅图试镜。如果试镜成功,她会得到一大笔报酬,并且得到在世界各地巡演的机会。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开的契机就放在眼前,但诺拉却不敢伸手抓住。诺拉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诺拉时的样子,贝拉照顾了自己四年半,自己现在真的要因为一次无谓的争执扔她一人进吸血鬼堆里吗?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口袋里的邀请函撕成碎片,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这一次,向来不对头的爱德华和诺拉做了一个相同的决定——他们会陪伴贝拉,直到他们不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