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怀里抱着猫,那小家伙肥肥的身子暖暖的,摸在手里滑滑的、软软的,和小狗是完全不同的触感,她更喜欢肥猫。
“以前把它一个人放店里没问题,可今晚怕是不行,一会要是放鞭炮了,它准得吓得上蹿下跳,虽说玉器全都收起来了,可玻璃柜台和那些小装饰摆件都还在呢,只怕明早来一看,一地狼藉,你又打不得、骂不得,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段博煜手里拎着包抖了抖,撇了撇嘴,道:“就你宠着它,再宠它就该上房揭瓦了,它可会欺负人了,就找软柿子捏,你就是让它欺负没够。”
明媚丝毫不在意段博煜的话,低头脑门和肥猫的脑门抵在一起,晃了晃脑袋,笑着对肥猫宠溺道:“欺负就欺负吧,谁叫我喜欢它呢,就因为我喜欢它,所以它欺负我我也开心,是不是呀大肥猫?”
肥猫伸爪摁在明媚的脑门上,自己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心道:你确定你是真喜欢我?你是喜欢我家那个傻子才是真的,他欺负你,天天白吃你的饭菜从来不给你一分钱你也开心!也不知道你俩究竟是谁傻,唉,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对傻子,倒是般配。
晚上临近七点,街上很难看到行人和车子,两人一猫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寂寞。
转过路口,通往小区后门有一条近路,是一条景观路,路边两侧的林荫道被摆满了松柏盆栽,松柏树上散落着五颜六色闪烁的装饰灯,的确一股过年的喜庆气氛。
两人正聊着一会儿回到宿舍明媚捏几个饺子、段博煜炒两个菜,两人一起吃顿年夜饭,饺子皮和饺子馅儿都是一早就准备好放在冰箱里的,要炒的菜明媚也都一早就准备好,知道今晚会回来的晚,所以一切准备好,回家下锅几分钟就能出锅。
“对了,许老板上次从f国回来还给我带了几瓶红酒,高级货,市面上五六万一瓶还不一定能买到,今晚咱俩开一瓶。”
“哦?不知道段老板酒量如何?”
明媚自从毕业踏入社会工作就一直做销售,酒量那时候就练出来了,白酒一斤都不带醉的,红酒更是两瓶打底,说到喝酒,自信心一下就膨胀起来。
“诶?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酒量不低啊!”
段博煜这种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哈哈,我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班门……”
明媚这边话还没说完,怀里的肥猫猛地挣脱怀抱,跳出去的同时,从松柏两侧钻进来几个头戴面具、手持长棍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朝段博煜的头上身上一顿猛抽。
段博煜不意有这一出,下意意识抬气护住头脸,另一手因为拎着明媚的包,怕这群人是图财,把包紧紧护在怀里。
“救命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明媚吓得惊声尖叫,大喊救命。
那群蒙面人大概没想到旁边那女人嗓门这么大、声调这么尖锐,简直堪比警笛,就这分贝,小区保安肯定能听着,所以,当隐约听到松柏后面传来“谁?谁?怎么了?”这些声音时,几人作鸟兽散,很快跑的无影无踪。
段博煜已经倒在地上,怀里还死死抱着明媚的包,两手都在保护包,根本忘了自己的脑袋。
明媚跪坐在他身边,两只手在他头顶来来回回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根本不敢动他的任何地方,脑子里只想着赶紧去医院。
想起手机还在包里,伸手去拿他怀里的包,却发现被他攥的死死的。
“段老板!没事了,他们跑了,你可以放手了,我的包,可以放手了。”
段博煜这才缓缓松手,明媚掏出手机赶紧拨了120。
这边段博煜想要尝试爬起来,被明媚按住,“你别动,万一有骨折就糟了,他们出手太狠,你先别动,救护车马上就到。”
肥猫见危险已经过去,缓缓从树上爬下来,把段博煜身上各处都仔细闻了一闻,心说:还好,没什么大事,死不了。然后转身前爪搭上明媚的手臂,示意它还想钻进她怀里暖和。
明媚抬手替它顺了顺毛,声音还有些颤抖,“喵喵,咱们在这等救护车,你爸爸受伤了,他需要去医院救治,你别跑远,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医院好不好?你乖了。”
肥猫不强求了,它知道自己在明媚心里的地位始终比不过铲屎的,它便不去做那个无用功,乖乖等在一旁,否则今晚又冷又饿,它该怎么办。
救护车很快将两人一猫送去医院,大肥猫被装在明媚的巨大背包里挂在肩上。
段博煜头脸身上多处淤青、手臂骨裂,明媚没有贸然让他移动是对的。
医生很快替他处理好伤处,看着淤青红肿挺吓人,实则很快就会消肿,骨裂固定后也很快会愈合,并不会留下后遗症,这让明媚终于松了口气。
医生说如果可以,最好留院观察一晚,可大过年的,谁愿意在医院过,更何况他如果留在医院,明媚这个春节不就孤单一个人,多可怜,还得往返医院给他送饭,思来想去,段博煜坚持回家过年。
这个段老板的脾气有多倔强,明媚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当他做了决定后,明媚没有再试图说服他观察一晚,大不了出了问题再赶紧送医院来,反正叫救护车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两人一猫打车回家,前后不过十分钟。
“就先在我这屋吧,春晚已经开始了,你先看着,我这什么都是现成的,很快就能吃饭。”
明媚放下背包,让段博煜坐在沙发上,她的双手就在他身前身后距离不过五公分,就是不敢触碰到他,仿佛他现在就是个瓷娃娃,一碰就会散架。
其实段博煜的伤势根本没那么重,不过是明媚的内心在作祟,总感觉若是触碰到他,就好像会触发什么心电感应,心里明明很想靠近他,却又硬逼着自己与他保持距离,这种矛盾的心理已经存在很久了。
她不相信他看不出她对他有意,他又不是二十岁的愣头青,她每天早餐晚餐的提供,虽说其他同住的小青年们也都有份,但他看不出之所以带上其他人的餐饭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给他的饭菜若非他有应酬或出差,顿顿不落。
段博煜是谁?
前玉石大王,叱咤玉石界大佬,更是遭受过人间疾苦磨炼的沧桑男人,说他瞧不出明媚心意的话,那肯定是假的,可真瞧出来又如何?他此刻的内心除了仇恨,还容的下什么呢?他之所以会再战江湖,大半原因就是为复仇,他要将被夺走的一切重新夺回来,要让自己曾经遭受的那些苦痛让那对狗男女全都尝一遍!除此之外,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个人问题,一人一猫相依为命倒也平淡。
一个不说,甚至还极力掩饰,另一个不说,假装不知,这种表面的平静让他们二人各自都觉得挺好,这外人谁有办法?
肥猫不敢往段博煜怀里钻,因为明媚说了,他手臂有伤,需要固定休养,于是,只得趴在段博煜的腿上,和他一起看春晚。
明媚在餐桌上捏饺子,动作很快,桌上包好的饺子一个个肥嘟嘟像金元宝,餐桌上方的射灯照下来,明媚的发丝闪着光,微微低垂的眉眼侧颜晕着金光,偶尔电视里传出欢呼或哄笑,她便抬眼看一眼电视,低眸前,总会捎上一眼沙发方向的一人一猫,笑的温婉贤淑。
段博煜突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安,就算现在他吊着绷带,这感觉也叫他舒适的很,他甚至不自觉的的开始回忆,过去他已婚的那几年,他的家里是否有过这样温馨的画面?
想了又想,没有找出同样的画面,是自己遗忘了?还是压根就不曾存在过?
算了,想过去那些无用的回忆做什么?此刻,难得的安宁与温馨,难得的除夕夜,他就顺从自己的内心,享受一下这舒适的感受吧。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给肥猫顺毛,肥猫舒服的舒展了身体,让铲屎的顺的更多些,片刻后,竟舒服的响起了呼噜噜声,这感觉实在是心安又舒适啊。
同样沉浸在这种温馨氛围里的还有明媚本人。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们的家里,不去管房间的大小、装修的是否豪华,他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在厨房做饭,他们的猫随意躺在哪里呼呼大睡……这就是她梦想中家的样子。
今天晚上,她终于如愿体验到了,没有同事们在中间穿梭,也没有工作电话的打扰,就他们三个,哪怕是刚刚经历过被袭扰事件,仍能让人心安,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
对于刚刚的遇袭事件,在处理好伤口之前,明媚一直担心段博煜的伤势,根本没精力去思考这背后究竟是有人蓄意还是不凑巧遇到劫财。
但段博煜不会不思考这件事情的背后,断断不可能是偶然,一定是有人蓄意策划,否则不会一上来就对准了他下狠手。
起初他以为是图财,把包攥的紧紧,后来人都跑了才发现,根本没人抢他怀里的包,而且明媚的浑身上下是完好无损的,显然,这群人是冲他来的。
再略一用脑,不难想到,十有八九是隔壁珠宝店那对儿的杰作,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他俩才会拿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