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订了格林豪泰的酒店,因为这个酒店离大学城最近,江遇看见了不少和他们差不多模样的学生,估计这里的房间已经被参加竞赛的学生订满了。
訾落拿了房卡进了包间,江遇在他身后勾着脑袋看,看见了一张大床。
一张,大床。
一张!
訾落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把包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手上拿着三明治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饿不饿?我刚才看前台有饮水机,我去接点水过来吧。”
没得到回应,江遇在发愣。
訾落过去踢了他一脚:“想什么呢?”
江遇把目光从床移到訾落脸上,懵懵懂懂的“嗯”了一声。
訾落被他逗笑,又说了一遍:“我出去接点热水,你在这等我。”
“好。”江遇心跳像打鼓,看见桌子上的水壶,回头喊住了訾落,“用这个烧水不就行了吗?”
訾落已经开了门要走出去:“那不一定干净,不要用。”
他走后江遇还检查了一遍水壶,半天也没看出到底哪里不干净。
外面天已经黑了,江遇喝下了一杯热茶吃了一个谢小安做的三明治,填饱肚子后又没事情做。屋里温度很暖和,他热得已经把外套脱掉了,甚至都想把毛衣脱掉只穿一件衬衫,可他到底没好意思。
訾落的毛衣是淡淡地浅蓝,他皮肤本来就白,这种颜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都清爽柔和,特别是屋里的灯暖黄,照得他更加温柔。
江遇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打开窗户能看到外面一整条马路,路灯是橙色的光,孤伶伶立在那,半天也没见一辆车经过。
再看向远方则是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的山峰,但晚上的天气多了些雾气,江遇看见的山更加朦胧,像披了一层薄纱。
空中的雾像是带了点雨,江遇的脸都浸了些湿气,微风再一吹窗帘都晃了几下,眼前多出一只胳膊,江遇眼睁睁看见窗户被拉上,耳边响起一道低沉几乎要钻进人耳膜的声音:“小心着凉。”
蓦然回过神,江遇回头,看见訾落站在他身后,很近很近的地方。
訾落没接住他投过来的目光,窗户关上后就拉开了距离:“去洗澡吗?”
“洗。”訾落身上清淡的香气传入鼻腔,江遇闭了闭眼睛。
訾落说:“我先洗吧。”
“好。”
訾落洗好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江遇热得已经把毛衣脱了。进浴室的时候热气扑面而来,空中还蔓延着訾落身上的沐浴香。
洗完澡后实在不想再穿自己的那身衣服,总觉得繁琐。江遇浑身湿漉漉的,随便擦了擦,发现浴室里并没有浴袍。
头顶一片水雾,江遇把门开了一道缝隙,一眼就看见挂在衣柜里的浴袍。
可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怎么拿?
訾落的头发没吹,被空调的热风吹得已经半干。他坐在床沿听见了浴室的动静,头歪了歪就看见门缝里的江遇。
“……你在干嘛?”
江遇露出鼻子和眼睛,说:“……帮我拿下浴袍。”
洗澡洗闷了,江遇脸通红,出来的时候硬是要开窗户凉快一下,可惜没如愿,因为被訾落拦住了。
“你最好乖一点。”訾落把他拎回来,“穿成这样吹冷风,明天还想不想进考场?”
江遇喝了一大杯水:“那你把温度调低一点吧。”
訾落拿着遥控器按了几下,江遇这倒如愿。
这浴袍像是给女生穿的,短的过分了。江遇一坐下来就会露大半截腿,如果不注意坐姿恐怕还会走光,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他和訾落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
江遇抬头看看訾落,发现他根本没往这里看过。
就连訾落喊他过去做试卷的时候都是直接伸手说:“过来。”
于是江遇露着白嫩透红的脖颈就过去了。
訾落说:“把这些做了明天就没什么大问题,复赛的时候再给你一些题。”
江遇点头道:“好。”
他们俩刷题速度都很快,板凳只有一张,訾落是站着弯下腰来写的。江遇算完了一道题才发现这一点,让出半张椅子:“咱俩一人一半。”
訾落侧过脸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试卷:“你坐吧。”
“没事。”江遇表情掩饰的太好,就像平时那样平淡,实则浑身都僵,“咱们小时候也这么坐过,这题还这么多,你不能一直站着吧。”
等人真的坐下来的时候江遇屁股都绷紧了,小时候的两个人能坐一张椅子,长大后的两个人坐一张椅子实在是挤,胳膊时不时会碰到,连带着毛孔都变得酥麻,两个人刷题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彼此都心神不宁。
沐浴露用的同一款,凑在一起香气逼人。江遇觉得眼前的物理题像是天书,因为他看不懂了。
訾落手中的笔握住也不动了,江遇看了一阵,发现这道题过了几分钟訾落还没算完。
“怎么不做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诡异江遇率先开口,“接着做呀。”
訾落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浴袍小,领口大,还是个v领,他一坐下来手往前伸浴袍两侧就会拱起,从訾落的方向正好能看见那白嫩的胸膛隐约埋在阴影里。
江遇被他这一眼直接看懵了,身体某处似乎发生了点反应,大脑一阵黑一阵白,江遇心想完蛋,赶紧把屁股往右移,生怕被发觉。
好在这个时候訾落撂了笔,转身去了卫生间。
江遇用手捂住自己的裤.裆,小声说了句:“冷静,莫燥。”
这张试卷全做完后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他们俩交换试卷检查,訾落没什么错的地方,倒是他粗心大意做错了一些不该错的题。
被子也只有一床,这一晚的江遇格外老实,翻身都少了。生怕一翻身碰到訾落的身体,万一他不喜欢这种触碰,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酒店的床太舒服,江遇睡得四仰八叉,闹铃响起来的时候他才翻了个身睁开眼,发现大床只剩下他一个人,要不然以他的睡姿估计訾落早就被他踢下了床。
门被打开,訾落手里拎了早餐,借用酒店的厨房把带来的鲜奶热了热,看见江遇已经醒了后径直走向桌子前:“去刷牙吧。”
“你起太早了吧……”江遇伸了个懒腰,发现浴袍挂在身上摇摇欲坠,他窝被子里重新系了带子,吃完饭后两个人背着包去了大学城。
出门的时候外面天还黑着,江遇裹紧了围巾,手上套着訾落给他的手套,靠近山的地方风大刺骨,一阵阵风吹过的时候江遇总忍不住缩缩脖子,再一转头看见訾落露在冷风中的脖颈,发现风迎面吹来的时候訾落的眉头会紧紧皱一下。
现在的时间还属于凌晨,气温像降到零下似的,江遇把围巾一圈圈摘下来,走快了几步在訾落面前停下,直接给他套了上去。
围巾被江遇戴得温热,訾落盯住他的面孔没反应过来:“你……”
“你戴上吧,真的太冷了,我们俩感冒都刚好。”江遇把手套摘下来一只不由分说地往他手上套,“我俩一人一只,还热乎呢。”
眼前的人微微弯腰给他戴手套,手套里确实暖和。訾落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自己能扛得住,但是江遇恐怕不行。
訾落抬起手要把围巾摘下来的时候江遇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干嘛啊,我亲手给你戴的,不准拿掉。”
“没事,我不冷。”訾落挣脱不了他的手,看着他说,“我再亲手给你戴回去。”
“不要。”江遇放开了他往前走,揪了揪自己的毛衣,“我毛衣高领的,不像你露个脖子灌风。”
说话间又是一阵风吹过,脸都快僵了。訾落知道江遇的脾气,坚持还回去他不但不会要,说不定还会给人弄生气。他低头理了几下围巾,脚步加快,一把把江遇搂进怀里。
江遇先是看见訾落的胳膊从他肩膀处伸过来,紧接着脖子被毛茸茸的东西围住,再一低头就发现长长地围巾此刻挂在他们俩的脖子上。
两个人围一条围巾,这种事情江遇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人家是情侣,他看见的时候还觉得腻歪的过分,直接换了台。
可是现在他和訾落围了一条围巾,两个人几乎头挨着头,訾落还搭着他的肩膀。
江遇吓到步伐都慢了,他不敢转过头去看。
“落落,你——”
“到了学校就拿掉。”风大,訾落用围巾挡住他的脸,“自己扶着。”
此刻的江遇大脑像是死了机,捂着脸走了一路一声不吭。
到了学校后围巾老老实实挂在江遇的脖子上,九点的考试但是规定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场,此刻眼前的人乌泱泱的,全是各个高中的参赛者,估计预赛过后会少一大半。
江遇和訾落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场,訾落走之前叮嘱了江遇几句,三小时的考试时间江遇提前交了卷,昨天訾落给他做的题型今天帮上了忙,试卷对于他来说确实并不难。
他们算是出来比较早的一批人,此刻食堂刚好有饭,江遇和訾落一起去吃了一些,喝了一碗热汤,外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车站一定被回市里的学生挤得颇满,江遇并不着急回家,他坐在校园里的长椅上,发现透过教学楼的缝隙能看见远处的山。
“我没来过这,之前听人说过,说到了春天可以来野炊。”吃完饭身上暖烘烘的,江遇说,“还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地锅鸡。”
訾落说:“刚吃饱就嘴馋。”
江遇想了一下:“地锅鸡确实好久没吃了!咱们春天的时候来野炊吧,叫上班长他们几个,然后晚上一起去吃地锅鸡。”
“好。”
“还是中午暖和,咱们再等会吧,要不去爬山吧,去看看龙脊山是什么样的。”
訾落说:“感冒还没刚好先别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江遇长腿一伸,想了想也是。
预赛成绩出来在三天后,毫无疑问他俩都过了。胡孝平丝毫不意外,之前推荐的书都是适合参加决赛看的,复赛在下个星期六,时间完全够准备。
一中不让带手机,但查得再严格也挡不住学生塞包里,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江遇接到了江德法的电话,让他晚上去他家里吃饭。
江遇挺惊讶的,他以为江德法已经离开了s市,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在漳城,他坐在自行车上给徐美音发了条短信,訾落还在他旁边。
“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江遇收起了手机,“回去你先别写作业,明天等我去找你。”
訾落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