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一声,秋千已经荡回原地,摇晃的铁链也被身后的男人拽住。
“你……”
向晚恼怒回头,在见到男人的时候条件发射地站起身,却被男人先一步攥住了胳膊。
霍西爵扬着下巴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嫂子,对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不是你说,如果我想,你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么?”
向晚没有再挣扎,这句话的确是她说的。
即使他给她的恐惧还没有完全褪去,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我是这样说过,所以,西爵你现在能够放开我么?”
霍西爵果真放手,神情有些松怔。
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很少女人能够做到像她这样吧。依旧能够对待自己和以前一样么?呵,有些可笑,可是他又很期待。
霍西爵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紧紧地。
向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整理了下头发说道:“你找我有事?”
“嗯。”
霍西爵应了一声后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向晚身上挪开,他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做出和医院一样的事情来。
“我找不到程柒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你找她做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一刻,向晚忽然想到原因,“是……不想要她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霍西爵没有回答,视线一直停留在别的地方,似乎是没有听到向晚的问话。
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就算他来到这个世上,他也不会疼爱他。
他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去爱别人?
而没有父爱的孩子,只有一种结局——成为下一个他,既然他出生就注定是吧悲剧,还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已经很恨这世界,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不希望经历这些。
有着财富,权势,却活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西爵,你这样叫自私。”
向晚见着他不说话,就自己开口。因为自己有着孩子,所以她深有体会,多少能够了解程柒心中所想,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怜惜。
“你不是孩子,你怎么可以随便决定他的生死?他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说出这句话,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霍西爵缓缓回过头,木然问道:“如果现在就知道他来到这世界会受苦,我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你怎么知道他会受苦?”向晚觉得霍西爵多少有点不可理喻,“他还没有出生,你就预料到他的生活了?”
她对上霍西爵的眸子。
霍西爵也看着她,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出了愤怒。
她是第一次对着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他记得清清楚楚。
“嫂子,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我。”
“他不会是第二个你,他是世上最亲的人,他会给你别样的期待。真的。”
向晚攥着拳头。
这就是她有了暖暖之后的感觉。她绝望的差点死去,在知道有了暖暖后,有了勇气活下来。
暖暖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给了她一扇窗,让她看到了一个新的美妙世界。
霍西爵看着向晚,很想说,如果程柒是你该多好。
可惜,这件事永远不可能发生,他做了那些事情,便注定两人之间有着万张沟壑,如何也不能越过。
夜,格外的静,夹杂着丝丝地冷意。
霍西爵看着眼前的向晚,没有来的烦躁。
他不想听到向晚为别人说话,每句话都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不说了,回去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别墅方向走去。
向晚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起。
她看得出他是个寂寞的人,看出来他也很怕寂寞,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的阴谋。无论这个家是怎样的,但霍苍海是真的将他当做最疼爱的儿子来看待。
他怎么可以辜负霍苍海的一片期待?
“霍西爵!”她大喊,“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
霍西爵身子微顿,似乎是侧了脸,但很快地,又朝着前面走去。
似乎里面带着些向晚看不懂的情绪。
回到房间后,霍司辰还是没有回来。她走到书房门口,侧着耳朵,听到里面轻微的争论声。
想了下,她转向了婴儿房。
书房内,霍司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难看的霍苍海。
“你以为你将责任推脱给西爵,我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霍苍海子在心里冷哼,眼前这个大儿子竟然说公司如今的状况是因为霍西爵从中搞鬼,现在的霍氏,可是他霍司辰在当家。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负责告诉你。”
霍司辰闲适至极,眼眸低垂,似乎是没心思和霍苍海交谈下去。
“你说这话有证据?”
霍苍海靠近霍司辰一些,低头看着自己桀骜的儿子。
自从他回来后,他就从来没有遵循过自己的话,这叫他怎么相信他?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是不是你想要将西爵挤出公司的一种手段?”
“爸,我说你也想太多,”霍司辰嗤笑一声,不屑溢于言表,“你宝贝你的霍氏集团,我可不在乎,要不是你当年的执着,我现在恐怕已经在维也纳了。”
过了这么久,他自然也明白当年自己一直默默无闻的原因。
若不是自己父亲做的好事,他也不会沦落到那般地步,说不定,可以支付起向晚父亲的手术费,他们不必经历那么多的苦痛波折。
听着他讽刺加上暗示的话语,霍苍海的脸一瞬泛白。
“孽障!”
他大喊一声,胸膛因恼怒而起伏。
“爸,你心脏不好,动气这种事情还是免了比较好。”
霍司辰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紧接着说道:“我告诉你霍西爵居心叵测,只是怕到时候我们俩争斗起来,你在其中乱插手罢了。”
他站起身,微微侧脸,眸光紧盯着眉头皱起的霍苍海:“说完了我也该走了,还有,公司现在是我的,我有能力让它走到今天这地步,自然也有能力让它一败涂地。”
他的话让霍苍海心尖都发颤。
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司辰,你可别乱来!”
他大喊。
“可以啊,你别插手。”
霍司辰点头,昂起额头,满面的不屑展现地明显。
霍苍海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忍下来。他听着霍司辰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将霍氏怎么样的,难道问题真的出在霍西爵那儿?他虽然年纪大,看人不比年轻时灵光,但还算不上糊涂,试探性问道:“西爵真的打算对霍氏集团不利?”
“爸,你从小将我养到大,我都对你这么有意见,一个私生子……”
说着,霍司辰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会对你存有多少的尊敬?”
霍苍海的脸白的更加厉害。
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爸,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说完,霍司辰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砰”地关门声响彻在霍苍海的耳边,让他惊了一跳。
凤秋华进来的时候,霍苍海还在出神。
她将一杯茶搁置在桌子上,扫了一圈之后说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看书呢,刚给你泡些茶喝,看来是白费了。”
半天没见着霍苍海反应,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头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霍苍海这才恍然看向凤秋华。
看着自己妻子那尚且年轻的脸,他长叹一声。
真的是岁月催人老。
如今自己已经五十九岁了。
凤秋华也过了四十好几年。
不过因为霍苍海的疼爱,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脸上还带着属于少女的天真神情。
“秋华。”
霍苍海拉着她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眉目间爬上一种可以称之为悲伤的情绪。
“怎么了?”
凤秋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我想起凌容了。”他感慨一般,眼眸溢出些许光亮。
“她是个好女人。”
凤秋华也无限伤感。
她知道关于凌容的事情,她想,她要是可以多活几年,也许可以等到霍苍海的爱,那迟来的,后知后觉的爱。
可惜,现在只能缅怀。
“是啊,是我对不住她。”霍苍海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梗塞,很多话卡在他的嗓子里,说不明,道不出。
“如果她现在活着,司辰或许会更快乐些。”
凤秋华释然着说道,似乎想象到那样的场景。
霍苍海赞同点头:“是啊,他现在也或许不会这么恨我。依照凌容的性格,她一定会和我分担当年我让司辰回来接管公司时犯下的错,哪像你这么狡猾,一直站在司辰那边,也不为我想想。”
“我可不会像凌容那样,我可是个民主的人。”
凤秋华笑起来。
似乎很久都没有和霍苍海这么好好地说话。
“你呀,唯一像凌容的地方,恐怕也只有笑容了。”
霍苍海说着,思绪就飘到很远,那已经是三十年前了。凌容当年有着美貌和让人仰望的地位,但是霍苍海的霍氏集团,却是刚刚起步。
他不明白那个名动h城的大小姐为何喜欢上自己,还非要嫁给他。
他当时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自然觉得多出这么一个妻子没什么不好,所以,他娶了她。只不过,他未曾是一个尽责的丈夫。
直到后来,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霍苍海看着孩子,眉目间和自己很像。
他没什么欣喜的感觉,很多人都有孩子,他拥有的又不是独一无二的,他为什么要觉得格外高兴?
从始至终,他都是淡漠的。
直到那年她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