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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苏的府邸离得不远,不过几步路便到了,大老远便看到府邸门口停着永安公府的马车细看规制,应当是左弗引用的,不由叹了口气。
  里边的人听了通传,忙出来拜见,封何华过去虚扶一把,“伏大人请起。”
  “大人年轻有为,已经是我朝史上最年轻的尚书了。”封何华笑道,伏苏此人履历查不出丝毫问题,事实上按他的年纪,就算是状元郎也不该如此之早地授此高位,实在是朔皇为了让他能为封何华所用,狠心走了步险棋。
  说罢又看向旁边的左弗引,“左姑娘别来无恙。”
  左弗引微笑地点了点头。
  进了厅里,意外地发现左律瑾竟然也在,她仍旧是一身素白,满身仙风道骨之气,看到封何华也只是点了点头,“太子殿下。”
  “左道长怎在?”封何华到主位上坐定,叫跟来的家仆将礼物交给伏苏府里的管家。
  “前来拜会一番新科状元郎。”她说道,“伏大人是陇西郡人氏,我在陇西山中住了这些年,与伏大人也算得上是半个同乡了。”
  伏苏笑道,“左道长深居山中,实在是世外高人,臣与左道长一番长谈,颇有顿悟。”
  “哦?”封何华侧头,“伏大人莫不是要抛下俗务随左道长一块前去山中归隐?”
  这话本就是说笑之意,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左律瑾出声,“伏大人可有此意?”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伏苏。
  “殿下和道长都说笑了。”伏苏连忙奉茶讨饶,“臣读了二十年书好不容易才考了这么一个状元,尚未一展宏图,如何能这般早便归隐山中呢?”
  说完起身向封何华作揖,“臣愿随殿下为这苍生谋一片清明。”
  眼神澄澈,“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这副态度倒是叫封何华吓了一跳,伏苏站队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在在场之人只有左律瑾和左悠之,而永安公府一般又远离朝堂,她连忙站起来,“伏大人言重了。”
  “有大人这份心便够了。”封何华请他坐下,“苍生也会感念大人的心意的。”
  正说话间,家丁又来报,说大皇子来访。
  想必也是存了拉拢之意的,封云际与左如许新婚燕尔,这些日子朔皇本是给了他假的,书灵下边的人却来报说大皇子前去拜会了不少朝中新人。
  封云际进来看到封何华在并不意外,他微笑道,“乾罗。”
  又喊左律瑾和左弗引,“姑姑,姐姐。”
  他身后跟着的左如许也忙跟着唤了。
  “皇兄,嫂嫂。”封何华站起来,“早知道皇兄会来,我便等着皇兄一起了。”
  谈话内容不外乎过往诸事,几人都刻意避过了朝堂之事没有去说,丫头上来奉茶,左如许亲手端了给封云际,倒是一副举案齐眉心意相通的样子。
  封云际从左如许手中接了茶,转头看向伏苏,“伏大人如今二十有三了吧。”
  伏苏点头,“难为大皇子还记得,前几日刚过的生辰。”
  “伏大人家中可有妻室?”封云际进一步问,“大人少年高中,身边没个人照顾实在是不应该。”
  伏苏笑笑,“谢大皇子关心,伏苏目前一切尚好。”
  封云际看了眼左弗引,然后笑道,“伏大人,我倒是想斗胆为妻姐与大人做个媒,大人身份样貌学识,与妻姐都是一等一的般配。”
  那日在琼林宴上的事封云际有自己的路子可以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自然也知道左弗引向伏苏表露心迹之事。
  左弗引愣了下,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封云际会这么说,正要开口,就听到左如许说道,“伏大人与姐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左弗引皱眉,她倒是确实对伏苏有意,只是被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然后左律瑾发话了,“伏大人初入朝堂,娶妻生子之事,还是缓几年好。”
  伏苏咳了声,“左道长所言极是,臣也确实是抱了这样的想法的,况且臣年纪还小,也不急这一两年。”
  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明言拒绝了,左弗引看封云际还有话说,出声制止,“伏大人确实该以朝堂为重,弗引也谢大皇子好意了。”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转向伏苏,“伏大人,弗引便先行告退了。”
  封何华发现伏苏在盯着左弗引的背影看,然后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左律瑾一盏茶饮完,便也要告退,“我便也先回去了,静修的时辰到了。”
  伏苏起身送客,封何华也借机提了要离开,送至门口,看着左律瑾慢步走向大路,伏苏道,“叫殿下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笑话的。”封何华安慰道,“伏大人一心为公,自然是好事,只是也不该为此忽视了自己。”
  然后劝他,“皇兄还在坐着,大人不必送了。”
  看着伏苏走回厅里,封何华便也慢悠悠地往府里走,伏苏的府邸离太子府近,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太子府大门。
  左悠之仍旧在书房里坐着,只是比起封何华离开前,脸色难看了不止一点,封何华忙问他发生了什么。
  “何华。”左悠之看到她脸色缓和了些,“方才我收到竟之来信,说家中出了事。”
  左家内部一直有长老试图推动回归本家,前几日竟发现有本家之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家中,叫左悠之的父亲立刻带人回归本家。
  此人名为左临之,是左家本代族长的亲子,只是实在太不成器,左家长老在经过商议后才决定立了永安公一脉的左道之为嗣子,因为这个缘故,此人一向视左道之为平生劲敌,此次也是,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话,竟然公然带了家里的人闯到了左悠之家里,结果左悠之的祖母受到了惊吓,大病不起,左临之见势不妙,带了人逃之夭夭,现在左悠之家和左家本家都在到处找他,左家族长更是气得放出话说要打死左临之。左悠之他们家中的内奸却是至今没有揪出来,因为这个事左悠之的父亲直接加重了家中的巡逻。
  “祖母向来疼爱我,我想过几日回趟家。”左悠之道。
  “回去吧,要叫花容帮你安排吗?”封何华问,“你应该回去看望一下。”
  说着犹豫了下,半晌道,“……过些日子便要去南都行宫了,这些日子我得陪父皇把朝中事情安排好,你回去时,为我也带一份礼吧,聊表心意。”
  左悠之伸手抱住她,“殿下放心便是。”
  封何华由着他抱,忽然听到左悠之在她耳边说,“殿下将来是要做天子的人,一辈子只守着臣一个自然不现实,若是……”
  狠了狠心,接着说,“若是碰上能助殿下大事的人……”
  终究是说不下去了。
  封何华知道他指的是伏苏,不由叹了口气,“悠之,这由不得我,若是哪天真的有必要了,也只能委屈你了”
  “殿下也不哄我下?”左悠之把人抱紧。
  “哄你又有何用?”封何华枕着他的肩膀,“将来的很多事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身居高位,很多事情本身便已经身不由己了。
  花容连夜安排人给左悠之收拾好了行囊,左悠之一大早便带着云晃走了,而封何华朝中有事,甚至都没来得及送送他。
  “怎么一大早便闷闷不乐的?”早饭时朔皇看封何华托着腮什么都不吃,便给她盛了粥推过去,“吃吧。”
  封何华给他把左悠之回家的事一说,然后又问,“父皇,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对他动心了。”
  “看你这样子,是。”朔皇道,“你以往如此愁眉不展,都是为了朝政。”
  “今天还要忙,多少吃些。”接着又劝。
  封何华“嗯”了声,喝了两口粥就又喝不下了。
  “父皇,我一开始本是应付差事的。”她说道,“怕父皇担心我才找了他来成婚,结果没曾想我倒把自己赔上了。”
  “又麻烦又爱得寸进尺,我怎么就看上了他呢。”忍不住嘟囔。
  朔皇笑了笑,不再说话,催着她多吃些。
  只是封何华终究是封何华,短暂的伤感后便又泡在了朝政中,忙得直到太后叫顾婆婆喊她去长乐宫用晚饭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了。
  没有左悠之在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啊,她心想。
  晚上回了太子府,何妈妈已经给她备好了晚饭,尽管在宫里吃过了,仍旧是又吃了几口。
  左悠之不在了封何华才意识到,自己卧房里、书房里、乃至整个太子府都多出了很多左悠之的东西,封何华有些苦恼,眼下的情况是在她的预想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突然想起来左悠之之前曾跟她说过的,左衡安说太子会后悔。
  封何华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心情不佳,虽说没影响处理朝政事务的效率,但是带着太子府也愁云笼罩,侍女们全都噤若寒蝉,添茶倒水整理内务都轻手轻脚的,一个个全都在心里盼着太子妃快些回来。
  过了好几天,左悠之的信送到了,封何华一直板着的脸总算是和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