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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声音,是左道之!
  封何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他,“子旻?”
  左道之点头,“是臣,殿下怎会在此处?”
  封何华向他大略说了下事情经过,左道之大吃一惊,“那殿下须得尽早回东海城寻名医来治,若是将来留下些什么疾病就不好了。”
  “先前在船上时梅将军叫军医来给我看过腿,也正过骨,并无大碍,好好养着便是了。”封何华说道,又问,“你怎会在此处?”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臣那日外出查探,却意外看到了郑业将军,心里疑惑,便跟着他去了,而后亲眼看着他进了山中密道,臣在外边等了大半天都不见出来,便跟了进去,却被里边的守卫发觉,误打误撞竟是到了那座监狱上边,又刚巧看到了太子殿下在那里。”
  “你那日留给我们的信息,究竟是何意?本宫与悠之研究了数日都没个结果。”封何华问,“那石头也很是普通,上边的刻痕本宫去问过方宜,她也不懂。”
  “此事倒是臣疏忽了。”左道之苦笑,“那石头只是臣在通道里随意捡的一块,那个刻痕则是山道入口外一间酒坊上的标志,当时事态紧急,臣没空多言,只记得那一个标志,只好画了上去。”
  “原是如此,那你这几日里,便都是在这几个荒村里面吗?”封何华皱眉,“这处军营是怎么回事,那几个荒村里又发生了什么?”
  “殿下,臣那日因来路被封,便在山道里四处寻路,最后出来时便到了这村子外边,这几日里一直藏匿在附近的林子里,今日偶然瞥见殿下,才趁着夜色潜进来见您的。据臣的观察,这几处村子,应当是蛮人的村落,外边的军营,是看守他们的。”左道之回答,然后说道,“殿下,恐怕方宜也有问题。”
  封何华示意他接着说。
  “那封血书里边说,林成义纵容下属劫掠,此事劫掠为真,但劫掠的对象是这些蛮人村落,东海郡上下历来都不将蛮人与自己视作同等,至于说林成义残虐无能,这也是针对蛮人的。事实上不光是林成义,就连之前的林老将军,对蛮人也是这般做法。”他重申了一遍,“先不说此举对错,连东海郡本地人都不在意蛮人死活,方寒洲一个外来任职的为何要为了这些人拼死拼活?说方宜有问题,不如说方寒洲之事有问题。”
  然后顿了顿,“林成义对蛮人狠辣,但是对大朔百姓仁厚,也爱才惜才,断然没有为了蛮人之事而害方寒洲的理由。”
  封何华赞同他的猜测,又把这几日里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讲述了一遍,问他,“你既在这里呆了数日,那关于祭海一事可有所见闻?”
  “有。”左道之说,“明日早上殿下早些起来,便可以看到,只是场面太过血腥,殿下慎重。”
  封何华大骇,“竟是真的?本宫先前只是有所怀疑罢了,林成义如此作为,究竟为何?”
  她眉头紧蹙,“本宫先前陷于山道,听那两个兵士交谈,他们提到了一位老将军,说老将军出现时,夷人将吓破肝胆。”
  东海郡配得上老将军三个字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林成义的父亲,当年为抵抗夷人战死在东海郡的林寿林老将军。
  但林寿已经入土三十余年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吗?
  她忽然打了个冷颤,“子旻,你可知道那兽血的作用?”
  “殿下,那兽血据传可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只是无人成功,使得这也只是传闻,但仍有人为此奔走。”
  听了左道之的回答,封何华仍旧是不能释怀,她盯着窗外的夜空,“你刚才说明日早上会有祭海的仪式?”
  “是。”
  “那便……等看过后再做定夺吧。”封何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一连串的变化,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好在局势未曾失控,南边的王老将军也应该收到了她的传信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及时制住。
  “对了。”左道之像是想到什么,临出去前问了句,“殿下之前说您对林奇说自己叫何季言?”
  “有什么问题吗?”封何华愣了下。
  “并无。殿下早些歇息吧。”左道之却什么都没说,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封何华心里挂念着左道之所说的凌晨举行的祭海仪式,加上夜里那条伤腿异常疼痛,她睡得并不安稳,早早地便听到外边有动静,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便忍者疼痛从床边的布包里取了件衣裳出来穿上。
  封何华身形远比一般女子要高大,甚至一些男子比不上她高,梅将军先前给她送衣服来时也是万分艰难,最终仍是找军中一些高大的军士借了些旧衣过来给她,至于贴身的里衣,封何华穿的还是自己原来的。
  又拿了根布条把头发扎上,封何华拄着棍子出了门,山道口那扇门还在,她出不去,但是好在这处洞穴地势高,封何华视力又好,仍旧可以看到远处海边的情况。
  那里已经站了很多兵士,靠海的地方有个巨大的台子,上边有数根石柱,封何华昨日里便看到过只是想不明白那台子是做什么的,如今看来,似乎正是祭海用的。
  太阳又升起了些,封何华看到一黑甲将军走到兵士中,看那高大的身形应当是林奇,他手持一柄带鞘宝剑,梅将军跟在他身边,朝着兵士们亮了亮手里的什么东西。
  封何华正疑惑,就看到有六个人被五花大绑,从那村子里被押了出来,脚步缓慢,被兵士推搡着走。
  离得太远,封何华看不清他们的神色,然后这六个人被兵士两个两个的绑到了高台的柱子上。
  大概是要拿他们祭海。
  封何华张了张口,有心阻止,只是她如今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抓着那木栏,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阳光好像偏离了一瞬间,封何华看到海中突然窜出一条奇异的生物,头生双角,头部像是个人脸,身躯像是蛇,浑身生满光彩照人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这便是那所谓的异兽了,也是祭海最终的目的。
  这异兽窜出了水面,后边还跟着几条较小的,它在石台上爬动着,然后爬到了其中一个柱子上,长长的蛇尾缠住了那两个人,其他的也都纷纷缠向别处。
  被绑着的人猛然发出嘶哑的尖叫,然而这尖叫也只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林奇抽出宝剑扔了上去,被那生物以蛇尾卷着剑柄,在自己的鳞片上划了一下。
  一枚闪闪发亮的鳞片黏在了上面,而后鲜红的液体从鳞片处流出,染在了剑上。
  封何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异兽像是发现了她一样,好像抬头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带着那几条较小的,落回了海里。
  这便是祭海了,短短瞬息之间死了六个人,封何华后退两步,拄着棍子站稳,又看向下边的村落。
  这件事,林成义做了多少年了?为此又死了多少人了?
  这个白天里梅将军仍旧是不准她下山去,她在山上一整天都思绪不宁,入夜时左道之再次前来,“殿下可曾看了早上的经过?”
  封何华沉默。
  左道之安慰她,“殿下无需自责,这不是殿下之错。”
  “子旻,你说这死了多少人了?本宫一直以来都觉得,大朔治下国泰明安,如这等歪门邪道早已销声匿迹的。”
  “殿下,已经至少有十几年了,但以蛮人祭海,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左道之回答她,“这村子里的蛮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每个月起码有十几个人要被祭海,还有很多狱中的重犯,也会被送来这处。”
  想到方宜先前所说的东海郡有人会被无端下狱,封何华问他,“那那些重刑犯呢?他们被送来又是什么缘由?”
  “殿下,李天兴的幼子,名义上被送去了海岛上,实际上在前几日的早上,被送来这里祭海了。李天兴本来也应当被送来的,只是林成义实在是恨他,便叫郑业把他抽死,以儆效尤,毕竟祭海的下场说来可怕,毕竟还是不能拿出去明说的。”左道之犹豫了一下,终是把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和盘托出。
  在左道之说出重刑犯时,封何华便想到了结果,对此并不意外,她面色阴沉,半晌问,“你今日再来,想必是有些什么事情要对本宫说的。”
  “是,殿下猜得不错。”左道之说,“臣是来与殿下告别的,臣方才看到林奇在安排人往别处送东西,臣在这里的几日,情况大致都摸清了,想要跟着去再查探一番,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那你便去罢,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封何华叫他放心,不用担心自己,“本宫在这里会多加小心的,过几日梅将军回东海城,本宫便可离了这里,你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