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后，两人越发的沉默。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剩下路两旁冷白的灯光。
窗外的灯光一次次的照进车里继而转动着消失，龙若雪把头靠在窗子上，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付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随意开口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的？”
龙若雪回过神，把目光移到付明的后脑勺上：“打车。”
“以后晚上一个人少出门，不安全。”付明淡淡的道，“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的。”
“嗯。”
说完，两人间再无话题可言。
沉默了良久，龙若雪主动开口：“真的很像啊。”
付明没有接话，龙若雪自顾自的道：“尤其是眼睛，那么清亮，跟她当初一模一样，估计那姑娘也是个特别特别乖的人吧。”
付明想说话，但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保持沉默。
龙若雪笑笑：“好了，你不愿意那就不说这个话题了。”
“好。”
有些往事是没办法被时间冲淡的。
驶离老街区，付明突然开口：“去我那里吗？”
“不。”龙若雪破天荒的摇摇头，“送我回宋家吧，以后如果你很忙的话……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今天是我不对。”
前面正好是红灯，付明把车停下忍不住扭过身看龙若雪：“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龙若雪弯了弯眼睛笑了：“没事……今天是我太激动太任性了……”
“没有，我答应你了没有做到，是我的不对。”
绿灯亮了，付明转过身接着开车，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不会再烦你了。”
付明没有去应答。
两人罕见的一路沉默，他们心里各自装着心事，但都没有说出来，只是一个人闷着憋着。
到了宋家，龙若雪毫不犹豫的起身下车。
付明凑到车窗边嘱咐：“下次别那么晚出门了，记住了吗？”
龙若雪乖乖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付明坐好，正准备开车离开，龙若雪突然伸手扒住了车窗：“等等！”
“怎么了？”
“我……每年都会去给她扫墓的……”龙若雪轻轻的道，“每年都会，她喜欢雏菊，我每次都会带一大束雏菊过去，什么颜色都有，都是她喜欢的……我……我……对不起……”
付明目视前方，没有转头，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让龙若雪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道：“谢谢。”
龙若雪松开扒着车窗的手，付明利落的开车离开。
路上，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路灯的灯光一遍遍划进车里，照亮他腮边的一粒晶莹。
到了家，付明疲惫的倒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了眼。
累了，第一次那么累，就这么睡着好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他现在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付明掏出手机随意看了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
这么晚了，还有人加他好友？
付明点进去看了看，是个用着可爱小孩子头像的女生，备注是“孟晨曦”。
付明一下子坐直起来，利落的同意申请然后直接发消息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过了好一会，对面才发来一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并配了一张图：“没有啊付哥，让你看看我包扎的怎么样。”
下面是一张手的照片，只不过那只手已经被厚厚的纱布缠成了一团，勉强能看见几个小巧白嫩的指尖。
付明忍不住失笑：“你这动手能力……真的是学霸吗？”
“学霸怎么就不能动手能力差了？”
明明就是一串方方正正的文字，付明却莫名感觉孟晨曦那还带着稚嫩感的声音自动在脑子里把这句话念了一遍。
“那么晚了，不睡觉啊？”
“哥哥跟我说他明天不回家了，我可以睡一整天懒觉！”
顺便还配了个骄傲的表情包。
付明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鬼使神差一般，他下意识问道：“你喜欢雏菊吗？”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要去把消息撤回。
“当然。”
那边不紧不慢的回答：“雏菊啊，代表着天真和纯洁，好像还代表着暗恋呢。”
“对，你很聪明。”
对面沉默了好久，突然发来一张照片。
付明点开看了看，是孟晨曦的自拍，她站在墙边，手里的雏菊快怼到了镜头上，而她本人在笑着。
“呐，我种了好多呢，给你你拿着吧。”
付明笑了：“我让你哥给我带回来，睡吧，晚安。”
“晚安。”
付明把照片保存了下来，愣愣的看了很久很久。
照片上女孩那阳光的笑容好像会传染一样，付明也忍不住笑着。
就连性格都一样呢，都是那么的开朗阳光……
想着想着，付明也不困了，转头去给刘宗楠发消息：“在不在。”
刘宗楠那边竟然是秒回的：“怎么了？大半夜不睡。”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一串很长很长的省略号过后，刘宗楠很无情的表示：“删好友了。”
付明赶紧拦：“有正事正事。”
“什么正事。”
“你今晚睡的好吗？”
刘宗楠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付明？你没事吧，没被绑架吧？你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奇怪？”
付明失笑：“我怎么就奇怪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不对，你绝对不对劲，你怎么还在笑？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被绑架了就咳嗽几声。”
“上一边去！”付明笑骂，“怎么，还不允许我关心你啊。”
刘宗楠好像是在室外，声音听着非常空旷：“你关心我没事，但是你这关心的时间不对啊？怎么了你这是？晚上嗑药了？”
“滚吧滚吧，诶对了，你在孟冬那小子的公司里干的怎么样？忙不忙？工资高不高？工资不高我明天就去削他。”
“工资高，不忙很闲，来，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付明切换手机页面又看了一眼孟晨曦发来的照片，轻轻的笑着：“没事，想到……初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