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久，看得眼睛都红了，也没有移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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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慕云深已经走了，留下满室的酒精味，还有一堆换掉的脏衣服。
她打了电话，叫了钟点工，自己直接回了医院。
明天就是实践考试，地点在华海路附近的一所卫生学校，离这里比较远，坐车得一个多小时，所以今天，她要去医院将自己负责的几个床位的病人的安排一下，自己也好安心。
今天也巧，她当到医院没多久，科室就来了个急症患者——一个粉碎车间的工人，在操作时候不小心将手卷进了粉碎机，半个手掌都给绞掉了，送来的时候，人都疼昏了过去。
王主任主刀，点名让她去协助。
庞佳一自然不敢马虎，换了衣服，就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不过也很遗憾，只保住了两根手指，粉碎机将其他的指头都搅碎了，根本无法续接，对于一个靠手艺生存的工人，这只手基本上等于算是废了。
家属在外面嚎啕不止，庞佳一听着心里也不好受，生老病死，哪怕经历的再多，她做不到漠然。
从手术室出来，王主任扭头对她道，“随时监测病人的情况，有什么问题，通知我。”
庞佳一刚想说她明天有考试，王主任已经走出了好远。
她蹙了蹙眉，只好先安排病人去了加护病房，然后找小赵商量，帮她看护一下这位病人。
小赵跟她关系好，以前她的病人庞佳一也帮她看护过，自然是满口答应。
庞佳一这才放心的回家了。
只是晚上十点的时候，她就接到了小赵的电话，说出事了。
大晚上，庞佳一套了件外套，匆匆赶去了医院。
她先是赶去了值班室，值班室只有一位医生，小赵不在。
“程医生，小赵呢？”
电话是小赵打给她的，这会儿来了怎么不见人了 ？
“十六床的病人出了问题，赵医生被王主任叫走了。”
庞佳一脸色稍稍一变，扭头就要离开，值班医生叫住她，低声道，“庞医生，十六床是你负责的吧，王主任刚刚挺生气的，你……小心点。”
程医生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隐隐有些不安，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多想。
科室主任有单独的办公室，跟她们不同层，她到的时候，发现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紧，王主任训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去替别人代班，病人出了问题我是找你还是找她，你们这帮年轻人，太无法无天了，医院的风气就是让你们给带坏的！你觉得自己挺厉害是不是，行啊，以后咱科室的病人让你一个人管得了，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小赵不敢还嘴，肩膀一抖一抖，显然她没来的时候，主任说话就已经很难听了。
庞佳一深吸一口气，上前叩了一下门，直接推开进去了。
“主任，十六床病人是我负责的，出了问题，也该找我，赵医生只是替我代班。”
王主任皱着眉扫了她一眼，一双吊眼闪过一道暗光，他假意咳了一声，“庞医生，你来得正好，我倒想问问，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私自调班的？病人出了问题，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主任，我们——”
小赵刚一开口就被庞佳一打断，“我明天要参加执业医师考试，所以让赵医生帮我代班，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跟赵医生无关。”
她说完，扭头问赵医生，“小赵，十六床怎么回事？”
小赵擦了一把眼角，低声道，“十六床术后发烧。”
庞佳一一愣，蹙起眉，“检测了几次，体温多少？”
“每半个小时一次，之前差不多/维持在三十七度五左右，七点到八点半这段时间，上升到了三十八度二，九点的时候是三十八度，十点的我还没有检测，因为病人本身有些体虚怕热，我就让家属用酒精帮他物理降温，可能是因为效果不明显，他们就找了王主任，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庞佳一听完思索了一会儿，扭头对王主任道，“术后七十二小时内，大部分病人都会伴随发烧，十六床的体温属于正常范围内，我并不觉得赵医生的处理有什么问题。”
“我从来就没说赵医生的处理有问题。”
王主任横了她一眼，“我说的是你们私自代班的问题，今天是没出什么大事，如果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担？你？还是你？”
“这不是你们上学逃课，随便找个人签到就能顶数！”
庞佳一没再接话，让人代班她们俩并不是特例，医生不比其他职业，一年到头，请假都是特别难批的事，所以平常有个事，大家都习惯跟同科室的医生调班，不仅他们科室，别的科室也一样，王主任不可能不知道，今天发这么大火，着实让她觉得奇怪。
因为这件事连累了小赵被数落，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就没想着反驳。
主任说了半天，自己也累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道，“行了，你们俩出去吧，明天早上，送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送到我办公室。”
庞佳一皱起眉头，“主任，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检讨书，让我写，我无话可说，可这不关赵医生的事。”
“你想帮她是不是？”
王主任冷笑一声，“行啊，那你写，五千字检查，手写，明早七点前送到我面前！”
庞佳一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明天早上九点开始考试，加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她至少得提前两个小时出发，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手写五千字检查，她马不停蹄也得写到明早五六点。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沉沉道，“报告我写，但是明天不行，我要参加考试。”
“啪——”
王主任一把将杯子丢到桌上，阴着脸道，“明天参加考试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敢私自找人代班的
！庞医生，不要仗着院长对你青眼有加，就目无法纪，这个科室，还是我说了算！”
庞佳一握紧拳头，抬眸看了王主任一眼，扭头就走。
小赵也忙不失迭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