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清雨觉得处处透着奇怪。
好像一夜之间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致全校皆知了，所以一路都感觉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那些恍然大悟的神情，略带同情的神色，以及嗤之以鼻的不屑……
清雨一头雾水，走进教室，喧闹的气氛陡然一静，然后又恢复原状。看来她请假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关于她的。清雨轻轻皱了皱眉，迅速扫视一圈教室，将同学们的神情尽收眼底，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
“你感冒好些了？”曾多多转过来，仔仔细细地瞧着清雨，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嗯，好了。”清雨微笑着说，“谢谢多多关心。”
“看起来确实比昨天好很多，”曾多多松了口气，似乎放心不少，“你不知道，你昨天的脸色那叫一个惨白，我都不敢大声跟你说话。”
她有些搞怪的表情和语气，清雨不由笑出声来，“看起来这么严重吗？”
曾多多连连点头，圆脸上一双圆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明亮，离得近点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在那双黑瞳中的影像。
清雨想问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连刘成君进来都对她露出怪异的神色。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同学的可怜与同情这么明显，看到她又十分努力地装成平常的样子。
目前，只有曾多多的眼神一如往常。
林华音与何叶上完厕所回来，看见清雨在座位上，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你回来啦？身体好些了吗？”林华音边擦手，边问。
何叶一声不吭，只轻飘飘地看了清雨一眼，从清雨身后回了座位。
清雨看着林华音，笑意不减，“已经好了。”
“钱到位了就好了。”何叶从抽屉里拿出书来，语气很平淡，但是里面的讥讽却汹涌而来。
清雨的眉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何叶，“什么意思？”
“何叶！”林华音着急地喊了一声，皱着眉整张脸都写着“不可以”。
曾多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张着嘴，瞧瞧清雨又瞧瞧何叶，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华音悄悄对着何叶摇了摇头。何叶抬眼看了一圈，周围好几个同学都看着这边，神情埋怨而不赞同。
何叶心里紧了一下，看了清雨一眼。这一眼，极尽嘲讽。“没什么。”
“喔。”清雨不再追问，似乎也没往心里去，没有深究的意思。旁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上课的时候才发现，不只是班上的同学不对劲，连老师也奇奇怪怪。看她的眼神慈爱、怜惜，像是家里长辈看到家中受苦受难的小辈……
下午放学，黄金要请清雨吃饭，说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招待过新同学。还有几个男生附和，不知道谁提议一人请一顿，还被一致通过了。这情况十分突然，清雨愣在座位上，想拒绝可是完全没有机会开口。一众人七拉八拽拥着她去食堂，简直众星拱月一般，十分受人瞩目。
兜里手机一阵震动，清雨连忙努力停住脚，大声说：“我接个电话！”
然后她就在众人的注目中摸出了那个功能机，莫名接收了他们的一波同情，接起电话，“阿婆。”
“小雨，你下课了吧？我熬了山药粥，送到门卫室了，你快来拿吧。”电话里，阿婆的声音犹如天籁。
“喔，好。”
“我去打牌了，你晚上下自习记得把饭盒带回家，挂了，拜拜。”
清雨的“拜拜”还含在嘴里，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忍不住叹了一句，阿婆的电话总是挂得特别迅捷。拿着手机，歉意的笑着对看着她的同学们说：“我阿婆送了饭来，不好意思，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又看向黄金，“心意我领了，谢谢招待。”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说着“没关系”“不用谢”。清雨跟他们道别，去门卫室领了饭盒，端到教室三两下解决了，开始啃书。
“清雨你在啊？”杜鹃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笑容温柔，“你来一下。”
办公室——
“坐。”杜鹃招呼道，还递给清雨一个接了温水的纸杯。
清雨捧着纸杯坐下，笑意宛然，“杜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你别紧张，”杜鹃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成绩也出来了，你的成绩非常让人意外，学习上有什么计划吗？”
“文综需要努力，”清雨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转学前学的理科，文综基本没有看过，只有最基本的一点常识。”
“啊？你之前学的理科？”杜鹃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也太意外了！“那为什么……”
清雨抓了抓头发，把锅推给阿婆，“阿婆不懂这些，报错了。”明明就是故意的。
“喔，那你之前的成绩……”杜鹃有些脑瓜子疼，数学能上一百二虽然在理科班不算出挑但也是高分了，想来理综不会差，这样一个考好大学的好苗子就因为老人家一个不懂就……越想越头痛。
“高二的结业考试，只算理科的话有六百多分——”
“什么？”杜鹃的惊呼打断了清雨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不能在文科班毁了。“你，你你现在要转去理科班吗？我帮你联系——我马上给校长打电话——”
清雨哭笑不得，看杜鹃已经着急忙慌地拿出手机了，连忙起身按住了她的手，“杜老师，”这一声十分平静，奇异地让杜鹃也找回了理智，冷静下来。清雨拉着杜鹃坐下，笑容温和，声音轻缓而沉静：“杜老师，谢谢您真心为我着想。但是不用麻烦了，我们班挺好的，学习氛围也好，同学们也很团结，我在这样的班级学习十分开心，而且成绩也不用担心，还有好几个月才高考呢，适应下来了，我追得上的，真的，相信我。”
“你……”杜鹃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心里十分混乱，理智告诉她让清雨去理科班是正确的，但是又不由得相信清雨的话。瞧着笑容浅浅的清雨，想了想，说，“这样吧，三天，你好好考虑三天，三天后告诉我你的选择。”
“好。”清雨点头。“谢谢老师，那我回教室了。”
“你去吧，”杜鹃挥了挥手，又补了一句，“你一定要认真考虑，慎重选择。”
清雨不由失笑，“我会的，杜老师。”
“你让清雨考虑什么？”刚进办公室的李老师有些好奇的问。
杜鹃现在有气无力的，好像遭遇了沉重的打击似的。她摆了摆手，“别提了，本来是问她要不要换座位的，结果那孩子告诉我她以前是读理科的，而且高二的成绩上了六百分！”
“什么？”李老师也惊呆了，“那怎么……”转到文科班去了？
“清雨说她阿婆不懂，报错班了。”杜鹃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肌梗塞要犯。
李老师被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所以你劝她去理科班？”
杜鹃更心塞了，“啊，她不愿意去。”
李老师也语塞了。顿了顿，试探着提出一种设想：“或许想挑战一下？”
“拿自己前途挑战？”杜鹃有些咬牙切齿了，“好想打熊孩子。”
杜鹃的手机突然叫起来，才接通，听筒里传出十分惊惶害怕的声音，“杜老师杜老师——何叶把夏玉兰打流血了！”
“啊？”杜鹃惊得一下子弹坐起来，大步往外走。
“怎么了？”李老师追出来问。
“熊孩子打架了！”
“啊？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去，帮我守一下班上。”
两人急急忙忙的跑到教室，李老师直接进了教室，杜鹃把钟声喊出来让他去叫一下高伟，然后急冲冲地去了女生寝室。
教室里的同学面面相觑。李老师瞪了一眼有些蠢蠢欲动的熊孩子们，严肃道：“作业做完的拿上来改。”这下子，熊孩子们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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