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彻最近十分的头疼,扶贫之事,所有人都各持己见,各式各样的建议都有,谁也不让谁,偏偏这些建议还没有一个能用的,都只是一些花架子。
他每日都堆在如山的奏折里面,几天不见,不但消瘦了不少,就连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皇上最近在因为什么烦恼?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杜雪淳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凤玄彻的碗中,看着他食不知味的样子,知道他是有心思。
凤玄彻放下筷子,剑眉紧蹙,叹声道:“皇后之前提出,让朕关心那些贫苦的百姓,但是过了这么久了,朕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合适的主意,该如何救助那些贫苦的人?朕提出直接由朝廷出银子,但是当时就被你拒绝了,如今也没有好的主意。”
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在他的眼中看来都是负担,一想到自己的百姓,可能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吃不上饭,凤玄彻心底就一阵烦躁,情愿饿着。
杜雪淳看出他的焦躁,其实当初在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有想到,此事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我之所以会否认朝廷拨款的行为,皇上可知道是为什么?”
“你怕这些钱财落入贪官的手中?”大顺虽说没有全部被他整顿,不过凤玄彻心想,至少在明面上,那些官员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杜雪淳摇了摇头,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才缓缓的道来:“朝廷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若是一直拨款,只会养成他们的惰性,变得越来越懒,庄稼荒废,百姓懒惰,长此以往下去,会让那些只能堪堪养活自己的人也动了坏心思。”
“那样只会害了他们,并不是帮他们。皇上应该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帮助他们脱贫,而不是资助他们脱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祖先的话准没有错,这才是我的最终意思。”
她的一席话头头是道,而且说的十分在理,凤玄彻沉思了一阵,就立刻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淳儿想的比朕还周到,多亏淳儿提醒,朕才没有做错事。”凤玄彻当下就打消了拨款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的打消,让他更加的困惑眼前的境地,“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究竟用什么办法帮助他们?”
杜雪淳略略沉思,余光看到桌上晶莹剔透的白饭,飘渺的热气散发着稻米独有的香味儿,却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启发:
“农民靠地为生,靠天吃饭,不少死去的人名下的良田与劣田无人认领,放在那里也是荒废,但是那些活下来的人,背井离乡,急需一个落地之处,皇上不如从这方面下手,总要让他们先有住的地方,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吧?”
“这件事朕早已经想到了,也已经派各个官员,去各个城镇将无人认领废弃的良田荒田收集起来,等统计之后,就会下放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农民手里。”
凤玄彻不是绣花枕头,像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有一点脑子的。
“不过淳儿,还有一件事,朕需要问问你的意见。”
“皇上请讲。”
“无人认领的田地收集起来容易,可是要想分放给那些灾民,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有人冒领,二次领取,要罚,可是又该怎么罚?”
这扶贫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可是等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有这么多细节。
明英让人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收下去,凤玄彻提议不如去外面转转,也可以一边走,一边商议此事,杜雪淳同意了,两人走出坤宁宫,残阳碎月,天色已经在逐渐的交替。
“朕刚才问你的事,淳儿想的怎么样了?”
杜雪淳一路上都是十分认真的沉思着,听见他的声音,才开了口:“依我之见,良田与劣田应该分开来统计,而且不能贸然的发给贫民,地方官员应该去亲自走访,查明到底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属于难民加贫民,而又有多少人只属于贫民。”
“这些贫民也要统计,哪些人名下有田地,哪些人名下又没有,而良田多少,劣田又有多少,等统计好人数与土地数量之后,在按照一定比例的良劣田发给贫民,并且实施落户,一家人有多少个,名下有几亩田,确保登记在册到各地府衙。”
“一来解决了冒领替领的问题,二来解决了如何分配的问题,皇上意下如何?”
杜雪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凤玄彻,等待着他对这个主意的评价。
“如果名下有田的人田地较多,朝廷不会回收,按照良劣田调整税收,只增不减,如果田地较少,可以到各地府衙领取一部分田,但是同样要增加税收,而一亩田都没有的人,税收不变,不过三年后,按收成一样调整税收。”
凤玄彻只思考了一会,就在杜雪淳所说的基础上补充了这么多,让这个主意更加的完善。
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提意见的人,能够被凤玄彻应允已经足够,至于他补充的那些,杜雪淳整体上大概觉得没问题后,就不再发表意见,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就算她受宠,可并不代表,她会肆无忌惮的插手朝政。
建议提出来就是了,完善的事情,自然由大臣们去办。
“皇上觉得不错,那就是极好的。”
两人再次向前走去,夕阳西下,拉下一片暗黄,宫中更是鲜少看到这样的景色。
寒风渐起,明英拿来一件绒白的披风,还未披上,就被凤玄彻不动声色的拿过。
明英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的将披风交给凤玄彻,转而退下。
“起风了,披上吧。”
温柔的将披风盖在佳人的肩上,他们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凤玄彻调戏着身边的人,“若是没有淳儿,朕这皇上,恐怕也不会做的这么安稳。”
“皇上真会说笑,后宫那么多人,缺了我,不还有别人吗?”
凤玄彻停下脚步,拉着杜雪淳的手,两人四目相对,他脉脉神情的眸子里诉说着这一生的爱意:“就算是相貌和性格与你有多么的相似,可终究不是你,朕所遇所求,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此生不错负,既见君子,则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