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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斯年听见小丫头一声软糯糯的爹,心都软了。
  越与她相处越久,温斯年越是发现她真的被照顾得很好,虽然胆小了些,却很会察颜观色,有着一颗玲珑剔透心,却又不失天真纯净。
  教养一个孩子有多费心力,温斯年这几年来,身兼母职,最是清楚。
  容珺若只是随意将云娆捡回去,就扔在一旁不管,如今她绝对不会是这般娇俏可爱的模样。
  或许会更胆小,或许会怨天尤人,甚至是市侩恶毒、尖酸刻薄。幸好,这些年来,知知都被好好的教养着,容珺明显对她极为上心,这些可怕的东西,都未曾出现在她身上。
  温斯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行,这是你姑母特地为你举办的马球赛,你不出席,岂不是要让你姑母伤心。”
  “我知道姑母的好意,可是阿娆根本不想找驸马。”
  云娆微噘着嘴,本就好听的嗓音因为刻意放柔,那撒娇的小语气,比平时还要细软娇甜,听得人酥酥麻麻。
  温斯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是不想,还是只要容将军?”
  温释月听见父亲的取笑,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温澜清亦掩唇轻笑。
  云娆没想到舅舅会这么直白的取笑自己,粉扑扑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温斯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半晌,随后一声略带无奈的轻叹:“知知,你姑母也不是非要你在马球赛那日就选出驸马。她只是担心,你没见过其他儿郎,不知我们大凌还有许许多多优秀的好儿郎,都比容将军还要优秀。”
  “就当做是去见见世面。”
  云娆反驳:“我见过的。”
  “嗯?”温斯年看她。
  “爹爹不知道,公子,”她顿了下,有些懊恼自己的习惯,红着脸改口,“容将军六年前未到边关时,去哪都带着我,我进过宫,也跟着他一起参加过各种诗会、赏花宴、马球赛,您说的那些优秀的好儿郎,我也见过不少。”
  但都没有一个人能像容珺那样令她动心。
  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对她那么好,从不计较她的出身,不嫌弃她曾经是一个乞儿。
  容珺以前带着她出去玩时,她并不是没有听过嫌言碎语,说容子玉哪里都好,就是年少不知事时从路边捡了个乞儿回来,还将人带在身边养大。
  有些人更恶毒,像是故意要败坏他的名声,暗地说他从小就对她抱有龌龊心思,才会将她这个小女娃带在身边。
  只有她自己知道,容珺对她根本没有那样的心思,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单纯且干净的。
  她很清楚,他就只是将自己当妹妹,直到两人时隔六年再见,少年昔日单纯的目光,才终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
  如今她贵为大凌公主,自然有许多儿郎愿意娶她。
  但那些人,是真的单纯的只喜欢她这个人吗?还是只喜欢她的身份?还是只喜欢她的容貌?
  温释月惊讶:“容子玉不知让你学礼仪规矩与琴棋书画,他还带着你四处玩?”
  她与温澜清不同,温澜清是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深养在后院的那种,温释月是小小年纪就出门四处闯荡,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哪家公子对一个丫鬟这么好的。
  云娆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些事,温斯年早就知道,早在云娆回来之后,他就派人彻底查过,并不意外。
  温斯年原本还想再劝她的,但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们并未真正照顾过云娆,的确不该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强迫她。
  他无奈笑道:“知知若真对容将军有意,我也不会强硬地反对或阻止你们,只是这马球赛,你还是得出席。你姑母都跟皇上说了这是替三位公主挑选驸马才举办的,你就当做去玩罢。”
  云娆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她起身打算回房时,登感一阵晕眩。
  温释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温斯年亦皱眉关心:“怎么了?知知可是哪里不适?”接着转头吩咐候在外间的人去叫府医。
  云娆摇头:“也没有不舒服,就是突然头晕。”
  温释月扶她坐下:“是最近都如此?要不我给你搭个脉?”
  “最近都如此,这两天刚睡醒时,偶尔头重脚轻、走路不稳。”
  温斯年难得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语气严厉:“知知,以后要是有任何不适,就马上叫府医,甚至直接让人进宫请太医都可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放柔下来:“答应我好吗?”
  云娆很少被人这样围着关心过,以前她生病了,容珺虽然也会派人照顾她,但容珺对她再特别,她也只是个小丫鬟,大家都是奴仆,就算照顾她也不会特别关心,蓦然被这么多人关心,眼眶不禁一热。
  府医很快就赶了过来,搭脉之后,面色却逐渐凝重起来。
  温斯年原以为云娆只是染了风寒,并不太担心,见到府医神色不对,不禁问:“秦大夫,五公主身子可有大碍?”
  府医犹豫了下,看着云娆及温斯年欲言又止,像是不敢说。
  温斯年很快就察觉出不对,立刻厉声道:“说!”
  府医颤颤巍巍地跪下,语气有些不确定:“老朽可能是年岁已大,医术不精了,搭脉恐有误,不如请相爷派人进宫请太医来为五公主诊脉。”
  云娆一听要进宫请太医,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不安问道:“难不成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语气中满是醋味【双更……
  府医冒着冷汗,极力掩饰震惊之色,沉默不语。
  温斯年曾对府医有恩,府医不止忠心,嘴巴也严实,如今这番话,怕是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多说的推托之词。
  他沉吟片刻,摆手让温释月及温澜清都退下,就连候在外间的奴仆也一并屏退。
  待屋内就剩他们三人,温斯年才又开口:“秦大夫请起,你跟随我多年,应当知道我的为人及规矩,但说无妨。”
  府医见所有人都退下了,这才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大人,五公主并非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公主脉象滑数有力,像极了……滑脉。”
  五公主尊贵无比,温斯年又明显对她宠爱有加,府医再如何也说不出公主“有孕”二字,用词十分委婉。
  云娆有一瞬间茫然。
  什么是滑脉?
  她只听过喜脉,并不知喜脉就是滑脉的一种。
  云娆听不懂,温斯年却是立刻就听明白了,脸色蓦然阴沉,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府医也知道此事有多严重,再度艰难开口:“老朽医术浅薄,亦不擅长此科,还是请大人──”
  “知道了,”温斯年微微笑着,深深看了府医一眼,“本相会再另请高明,秦大人无需自责。”
  府医跟随温斯年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清楚行医者,最忌多语,言多必失。此事一旦走漏风声,不止五公主与相府出事,他亦会小命不保。
  半晌,府医面色凝重道:“依老朽看,五公主应是染了风寒,老朽这就亲自为公主抓药、煎药,还请相爷安心。”
  温斯年微微颔首:“下去吧。”
  府医到底跟在温斯年身边多年,提着箱子离去时,神色淡定,举止从容,面上更无丝毫方才的慌乱。
  待府医离去,温斯年才神色复杂的看了云娆一眼。
  云娆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染上风寒,她忐忑的看着舅舅。
  温斯年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半晌,他才来到云娆面前,轻声问道:“你之前和容将军在一块时,他没让你喝避子汤吗?”
  这不可能。
  未娶妻便生子,乃是大忌,不止容珺名声受影响,就连荣国公与长公主都会被人耻笑教子无方。
  长公主又是个极重规矩与面子的人,纵使破例让容珺收了通房,也绝不可能允许通房承宠之后不喝避子汤。
  温斯年话一出口,云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她这是怀上孩子了?她有孩子了?
  云娆朱唇微启,羞得连指尖都泛粉。
  她呆愣愣地垂下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难以言喻的无限喜悦于心底一涌而上,压抑不住,隐藏不了。
  温斯年见到云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欢喜,沉重地闭了闭眼。
  “我现在就让人去请钟大夫。”
  钟院判是纯臣,只忠心于皇上,若是将他叫来,此事必定很快就会传到明帝耳中,绝对不行。
  太医院的人,也有许多钟院判的门生,温斯年并不放心,如今唯一可信任之人,就剩下钟钰了。
  钟钰为云娆至交好友,并且在云娆仍是小丫鬟时,就一直在帮她,为了云娆,她定会守口如瓶。
  云娆有孕一事,温斯年谁也没说,就连温释月与温澜清都不知道。
  温家姐妹二人见到钟钰进连夜请到相府,虽然担忧云娆,却也未曾多问。
  相府下人前去请钟钰时,只说五公主得了风寒,难受得厉害,钟钰二话不说,连药僮都没带就自己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相府。
  钟钰本来就挂心云娆,见下人不是带她前去云娆所在的明珠阁,而是温斯年的主院,心中蓦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管事将钟钰带到书房之后,立刻将门带上,外间仍然不留人,并且亲自守在屋外。
  钟钰见云娆面色红润,嘴角明显噙着笑意,心中不禁一阵诧异。
  温斯年不多说,只让钟钰先替云娆搭脉。
  钟钰一开始以为自己把错了,怔了下,再次凝神,仔细搭脉感受。
  她很快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按之流利,如盘走珠的圆滑感觉,不是喜脉又是什么!
  温斯年见到钟钰骤然瞪大眼,面色难掩震惊之色,心中了然。
  但有一事,他还是不明白。
  “钟大夫,可是喜脉?不过知知刚才说了,容将军虽未给她服用避子汤,他自己却是有在服用避子丹,既如此,现在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有孕?
  难不成是回来相府之后,容珺仍对云娆行不轨之事?还是容珺根本就在骗她,从来就没服过什么避子丹?
  温斯年欲言又止,面色难看得吓人。
  钟钰沉吟了下,柳眉紧蹙:“的确是喜脉,从脉象看来,阿娆有孕近两个月,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