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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
  得知自己的身世时,她从来没怪过容珺,更别提恨他,一开始就不存在原谅或不原谅。
  见他这般,心里仍是有些难受。
  不可否认,容珺重生之后,就想尽办法弥补她,想尽办法对她好。
  所以他给了她前世想要的名份,给了她前世想要的陪伴,给了她毫无底的宠爱。
  但有时候,不是你对别人好,对方就一定要接受。
  容珺给的这些,他以为他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但其实不是,他是真的对她好,但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为了自己的歉疚。
  所以他对她好的同时,依旧将她当成他的所有物,牢牢掌握于心,限制她的一切自由。
  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及感受,将她锁在屋子里,肆意处罚折磨她。
  一遍又一遍地,从后抱着她,犹如狂风暴雨,每一次都要将她逼疯一般,沙哑而又低沉的逼着她说,绝对不会离开自己。
  直到她双瞳涣散,莹白如雪的肌肤泛满粉红,像是被他死死捏在掌心中的娇雀,再不能挣扎,再逃不开。
  只能无助地攥紧手指,脚掌蹦得像是一张弓,脚趾紧紧蜷着,唇角溢出一声又一声的细碎哽咽,带着哭腔重复他的话。
  “阿娆绝对不会离开公子。”
  “阿娆只有公子。”
  “阿娆只喜欢公子。”
  “阿娆是您一个人的。”
  听她一遍又一遍的保证,如此过了许久,才终于甘愿相信她,放过她。
  他的确对她好,但他更想要的是她身心绝对的臣服。
  她喜欢容珺,但她不想要容珺这样对待她。
  她不想要他不讲道理的疯狂与瘆人的独占欲。
  她想要的,她爱的,是那个光风霁月,疼她宠她,却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的少年。
  是六年前未投身沙场,不论人前人后,永远对她温柔且极富耐心,就算带她出门玩耍,也不会逼着她戴帷帽的那个公子。
  云娆深吸了口气,起身,从岑煊身后走了出来,来到容珺面前。
  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而又熟悉的清香,容珺下意识想象以前那样,摸摸她,抱抱她。
  云娆却倏地后退一步,定定的看着他,神情严肃:“公子若不能自重,阿娆就要走了。”
  容珺呼吸一窒,手僵在半空,不敢动。
  好半天,才缓缓落回身侧,声音僵硬地说:“别走。”
  男人微微上挑的眼尾晕满猩红,看着她的眼里透着脆弱,还有着微不可察的无助与卑微。
  岑煊眸光微动,似是有些讶异。
  陆君平认识容珺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过,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毫不掩饰他的脆弱。
  他知道容珺栽得很彻底,已经无药可救。
  哦,不对,还是有药的。
  陆君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云娆。
  她就是容珺的药。
  可以叫他生,也可以叫他死,可以让他清醒,也可以让他崩溃,就此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娆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相信这世间有神佛,倘若真有神佛,那为何当我饿得没力气,僵得浑身发抖时,祂们从未听到我那些再卑微不过的祈求。”
  云娆看着他,眼睛弯着笑了起来,笑容很温柔,声音也软软的,就好像以前她每一次看着他那样。
  “直到六岁那年,遇到公子的那一刻,阿娆才愿意开始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佛,明白何谓幸福。”
  温释月听见她的话,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有些狼狈的偏过头。
  岑煊垂目,双手攥得青筋暴起。
  容珺看着她,双拳紧握,极力克制自己想不管不顾冲上去,将她狠狠揉进怀中的冲动。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就是阿娆心中的神佛,是阿娆唯一的信仰。”云娆说。
  “公子刚才要阿娆原谅你,可不管你前……”前世两字险些脱而出,她猛地顿了下,“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决定,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只是觉得很失望。”
  小姑娘这一番话,并没有让容珺觉得解脱,或是减轻任何痛苦及恶罪感。
  失望二字,反而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穿过他的心口,疼得他脸色发白,眼前一阵阵发黑,从未感受过的痛苦,铺天盖地没顶而来。
  疼得他差点崩溃。
  对他心灰意冷的失望,远比被她憎恨还要可怕千百万倍。
  “只是不喜欢你的霸道与不讲道理,你不喜欢我出门,我就不能出门,你不喜欢别人看到我,我就得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只是讨厌你生气时将门窗封死,把我锁着,哪里也不让我去。”
  云娆忽然笑了下。
  她笑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与冷淡。
  “容将军,当年你捡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已在前几日就葬身火海,这相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我的名字叫温娆,是温澜清的双生妹妹,自幼寄养佛寺,近日才刚回京,我不认识你,也从来没见过你。”
  “还请容将军为了我的名声着想,莫要再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不要再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一鼓作气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说:“还请阿兄送容将军与七皇子出府。爹今日带我进宫,送我回来后,就又马不停蹄的忙了一日,如今夜已深,莫要惊动他。”
  云娆拉了拉温释月的衣袖,弯眸笑:“大姐姐,我们一块将二哥哥扶回去好不好?”
  温释月抬手,狼狈的抹了抹眼。
  就在她笑着,准备与云娆合力扛起温延清时,岑煊忽然上前踢了一脚昏迷不醒的温延清。
  他直接将人拎了起来,用力的在他的后背,重重拍了两下,往前一推:“自己回房。”
  岑煊转头,冲着云娆道:“他没事,我待会儿送完他们,就会过去你二哥哥屋里,好好帮他‘看一看’。”
  云娆怔怔地看着岑煊与瞬间清醒过来的温延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释月顿了下,原本还带着些许难过的脸庞,蓦然浮现阴森笑容,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温延清!”
  温延清没想到岑煊会这么不给面子,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笑容无辜:“不是,姐你听我解释……”
  说话的同时,头也不回,健步如飞的跑了。
  “不是要解释?跑什么跑?温景德你给我站住!”温释月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
  云娆看着温氏姐弟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这个二哥哥似乎没看上去那么乖。
  她以前不常出府,并不知道温延清在外的名声如何,一开始,只以为他和容珺差不多,都是个温柔而又极有耐心的人。
  现在她觉得,她似乎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二哥哥才行。
  容珺见云娆笑眼弯弯,用同样温柔的眼神看着离去的温家姐弟,眸光狠狠一颤。
  男人舌尖咬出了血,下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了起来,眼楮血红的看着她温柔而又灿烂的笑颜。
  原本碎成了块的心脏,再次碎成了渣。
  只要一想到云娆和她口中的二哥哥,并不是亲生兄妹,他几乎要疯。
  不止如此,她以后还会日日为他人绽放这样的温柔笑容,他更是嫉妒得几欲发狂!
  容珺以前总是笑着一张脸,情绪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今晚却半点也没做到。
  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甚至被云娆的一字一句牵动着。
  岑煊最喜欢往敌人的痛处与弱点插刀,如今容珺这么轻易的将这两样亲手奉上,他自然不会心软放过。
  他看出容珺眼底的痛苦与嫉妒,轻轻的勾了勾唇,冷声道:“你如果想让她更失望,你可以继续伤害她身边的人没关系。”
  容珺面色惨白,身形微晃。
  陆君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不牢烦岑大人相送。”
  “子玉,我们走!”
  他拽了拽容珺,容珺却仍像失了魂一般,动也不动。
  陆君平恨铁不成钢的闭了闭眼,附在容珺耳边,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听得出云娆心中还有你,只是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真的太过分了,她害怕想逃也是人之常情。”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好好活着,就像你常说的那样,做人眼光得放长远一点,有些事,无需急于一时。你现在将她逼得越紧,只会让她更讨厌你。”
  陆君平好不容易将人劝走,岑煊却抬眸看了眼容珺离去的背影。
  眸色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
  昨日岑太傅当着岑府一众奴仆的面发酒疯,抖出了惊天大秘密,府中上下可说乱成一团。
  有人觉得岑太傅酒后醉言不可信,却也有人觉得岑太傅没说谎。
  因为岑大公子将岑太傅扶进房,安置好后,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众人召集起来,要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岑煊虽然只是府中的大公子,但岑太傅早就将岑府一切交给他打理。
  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可昨日那么多人听见岑太傅的话,他居然一个字也没交待,就连找管事过去说几句话也没有。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岑太傅字句属实,岑时卿真的不是岑家的亲身骨肉!
  岑府年纪大一些的奴仆,自然还记得十多年前大姑娘曾被掳一事,当时大姑娘失踪了将近一年,后来才被皇上的人寻了回来。
  没想到皇上根本没找到人,就只是随便强塞了一个小娃娃回来!
  家主跟大公子都没有下封口令,这件事自然很容易就传了出去。
  一开始是传到平日与岑时卿交好的那些贵女口中,没多久,就在整个贵女圈里迅速地传开来。
  要知道,岑时卿从小就是个盛气凌人的主,以前旁人是忌惮着她的家世,忌惮着她是岑府大姑娘,她不止有个丞相舅舅,还有个贵妃姨母,自然没人敢惹她。
  如今得知她非岑家亲生骨肉,岑太傅甚至还扬言要将她远送江南,那些素日里被她欺负,早就看她不顺眼的贵女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岑时卿并非岑太傅的亲女儿这件事,很快就不止局限于贵女圈,很快就在京城各个角落流传开来,甚至是到了中宫皇后耳里。
  这一日,凤仪宫内,太子恰好前来向皇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