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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一次找错人,可说让岑母完全陷入绝望。
  她觉得女儿一定早就不在人世,她的丈夫与哥哥不过是怕她轻生,才会拼命找理由与借口,哄她说知知还活着,只是找不到。
  岑煊见到父亲哀痛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怔。
  自从云娆假死出逃失败之后,钟钰就被容珺接到私宅里陪伴云娆。
  岑煊可说一日比一日还要焦燥。
  容珺就是个疯子,他完全不放心钟钰待在他身边,他原想将钟钰接走,没想到钟钰却如何也不愿,说她得陪在云娆身边才安心。
  岑煊忍耐近半个月,直到刚刚,才终于等到从苏州快马加鞭传回来的信息。
  “父亲,”岑煊低下头,从怀里掏出玉佩,伸手递到岑太傅面前,“玉佩已经找到了。”
  岑太傅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玉佩。
  “确定这次不会有错了?”
  岑煊英俊的脸庞难得露出笑容,他将玉佩翻了过去,修长指尖停在最下端纹雕上。
  “爹若不放心,可以自己看,上头的确刻了‘知知’二字。”
  岑煊与容珺同年,都大云娆六岁,当年他知知遭人掳走时,他已经九岁,几乎记得所有经过。
  自然也记得这温家嫡系子弟才能拥有的玉佩,是如何刻上知知的小名,又是如何会随身佩戴。
  那玉佩正是知知自己求来的定情玉佩,小时候知知可喜欢她的二哥哥了,从小就说非他不嫁,还吵着要二哥哥的玉佩。
  就连被掳那日,也是不肯给他这个亲哥哥抱,非得她的二哥哥抱着她、牵着她才行。
  温延清大岑煊一岁,大云娆七岁,小时候脾气极好,斯文有礼,对这个表妹更是疼爱有加。
  温斯年夫妇也对她视如己出,非常乐意亲上加亲,与岑太傅夫妇商量过后,决定顺着小娃娃的意,不止给了她温家玉佩,还在玉佩上刻了她的名字,就此定下娃娃亲。
  当然,温家夫妇也知道知知当年还小,也说了,要是知知长大后反悔,不想嫁了,到时也不会强迫她,定会解除婚约。
  岑太傅手指微蜷,目光顺着儿子指尖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极小的“知知”二字。
  他眼瞳骤缩,却很快就恢复平静,摇头道:“光有玉佩还是不够。”
  他比温斯年还要害怕再次认错,在不能完全确定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岑太傅知妻子再也受不起打击,他绝对不会再向之前那般,一时被喜悦冲昏头就莽撞行事。
  岑煊沉吟片刻,道:“这一次不止有年纪与外貌符合,最重要的是,她记得自己的小名叫知知,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锁|骨下方还有着神似下弦月的胎记,那玉佩,虽不是在苏州寻到的,但拥有玉佩的夫妇以前曾在苏州开过客栈。”
  岑煊在知道云娆和知知拥有一样的胎记时,几乎十分确定她就是知知,只是因为他前几年的失误,害了母亲大病一场,舅舅与父亲为此变得十分谨慎。
  正因为十分确定,所以找起玉佩时,他更加地大胆,用了舅舅温斯年一直都不同意的手段,才能这么快就寻到。
  岑太傅听见“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时微怔,却很快就想通,但他还是摇头。
  “既便如此,还是不够,明天你把人到你舅舅那,我亲自与她滴血认亲,一验便知。”
  岑煊忽然沉默。
  岑太傅皱眉:“怎么了?”
  “儿子还没跟您提过她的身份。”
  岑太傅眉眼微沉:“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是知知,她就永远是我们温岑两家的女儿。”
  “她名叫云娆,就是容珺传闻中的那个外室。”
  “什么?!”岑太傅不自觉提高音量,眉眼浮现怒意。
  岑煊耐心解释:“她从小被荣国公大公子捡回府,原是容大公子身边的丫鬟,后来容珺在太子的接风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将人强占收为通房。她并不想当容珺通房,想方设法的逃了出去,没想到又被容珺抓了回去。容珺怕她再逃,干脆在外头置了间私宅,将她锁在屋内,窗户钉死,哪里也不让她去。”
  虽然还未真正确定这个叫云娆的小姑娘是不是知知,但岑太傅光是听见儿子的话就快气炸!
  国公府那位大公子,强占丫鬟当通房便罢,人小姑娘都千方百计的逃了,他居然那么卑鄙无耻又将人抓了回去。
  抓回去也罢,居然还将人当成禁-脔。
  说好听点是金屋藏娇,说难听点就是私自将人囚-禁起来,这个容珺简直混账至极!!
  岑太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难得急躁地打断岑煊:“你的意思是,容珺不会轻易放人?”
  岑煊点头:“是,他对云娆有过分的独占欲,完全就是个疯子。之前儿子试过许多法子,想帮助她离开容珺,却屡屡失败。”
  岑太傅差点被气笑:“假死药可试过了?”
  岑煊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试过了。”
  “……”岑太傅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又找回声音:“的确是个疯子。”
  岑煊:“儿子也能带着人将人抢走,但如此一来,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舅舅的想法是,尽量在不让任何人发现知知的身份下,将她带回来,否则一旦被人知道知知曾是容珺的通房,还当过她的外室,那──”
  岑太傅厉声打断:“你舅舅此言有理,这些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岑煊安静半晌,终于说出最麻烦的一件事:“时卿她曾见过云娆,也知道她就是容珺的通房。”
  岑太傅低声沉吟,似在思索琢磨什么。
  “此事不用担心,若是确定那名叫云娆的姑娘就是知知,我和你舅舅自会想办法解决。”
  岑太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她安静的从容珺身边带走。”
  岑煊垂眸:“其实儿子还有一个方法,只是一旦使了,容珺很可能疯得更厉害,我不确定他之后会做出什么事。”
  岑太傅闻言不禁皱眉:“什么法子?”
  岑煊抬眸,眼里闪着薄戾:“放火烧屋,让他以为云娆彻底死了。”
  -
  这一世,容珺原本一心只想带着云娆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但当他发现上辈子父亲竟然背叛自己之后,他立刻改变了主意,他如何也无法原谅父亲。
  既然前世父亲费尽心思,不肯让他娶云娆,那么这一世,他就要想办法,将人光明正大娶进门才行。
  这也是他为何愿意退让,让小姑娘的亲人和钟钰与他一起分享她的爱。
  容珺当初的确没骗云娆,他也派人下江南苏州一带打听云娆亲人的消息,但他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打听起来,自然极为困难。
  自从云娆假死醒来之后,再也不愿与他亲近,容珺知道自己一定得赶在岑煊面前,早一步找到她的亲人,才能得回小姑娘的信任。
  是以这半个月以来,他不再像之前那么荒唐,已经完全振作起来,将所有精力全都投入在寻找云娆亲人这件事上。
  为了尽快找到她的亲人,容珺甚至拜托了陆君平,为此经常留宿皇子府。
  自从云娆有了钟钰陪伴之后,每晚都是和钟钰一块睡,容珺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他不知有多想一刀杀了钟钰,每天都想。
  但他不可能那么做。
  容珺清楚,一旦他动了钟钰,云娆也不会独活。
  云娆对他而言,就像是一道紧箍咒,将他手脚完全束缚,死死地抑制住他想要疯狂毁灭一切的心。
  这日,容珺照样留宿陆君平府邸,然而就在即将就寝时,外头却突然一阵躁动。
  “何事?”
  当时容珺与陆君平还在书房商谈一些事,听见外头有吵闹声,陆君平不禁将人叫进来问个清楚。
  “西城那边走水了,烧得很厉害,所有人都过去救火了。”
  “西城?”容珺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文若,我得马上回去才行。”
  他帮云娆置的那间宅子就在西城。
  容珺心头极度不安,他总觉得这次走水并不单纯。
  陆君平非常清楚挚友对那个叫云娆的小姑娘有多疯狂,微微颔首:“好。”
  他原本想让容珺自己回去,但不知为何,当下忽然心头一动,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决定陪容珺回去一趟。
  陆君平事后每每回想起自己这个决定,都无比庆幸当时他陪着容珺一起回去了。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爹、姨丈,知知回来……
  马车太慢,容珺等不及,直接骑马赶往西城。
  陆君平刚出府邸心头就重重一沉。
  火很大,连他们在东城这么远都看得十分清楚,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几乎所有人都赶往救火。
  这怕是整座宅子都烧了,并且,宅子还不小。
  容珺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隐约可见修长的手指已经紧攥到骨节青白,手腕微微颤抖。
  其实他早在第一眼就看出起火的方位在哪。
  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已经答应他会待到寻回亲人时,她不可能再做傻事的。
  尽管他非常嫉妒钟钰,却也看得出来,这半个月来,小姑娘身边多了钟钰陪伴之后,脸上笑容明显多上许多。
  她又变回记忆中那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了。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纯快乐,偶尔在他面前跟钟钰提起亲人时,脸上还会浮现幸福笑容。
  容珺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回宅子的,他只记得,那个曾带给他无数幸福的宅邸,如今一片巨焰冲天,浓烟和火球都在无情的翻滚,整座宅子都陷入大火之中。
  宛若噩梦降临人间。
  管事和云笙灰头土脸,满身狼狈的站在门口。
  容珺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心脏疼得像要爆裂一般,面上却不显半分情绪,俊美无俦的脸庞甚至稍显冷酷。
  他向来细心,置宅时,宅子里里外外各个角落都放了太平缸,就是怕有意外发生。
  所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
  容珺下马之后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淋了一桶冷水,想也不想就要往里头冲,但就在这时,焰火中冲出一道颀长身影,明显怀里还抱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