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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
  云笙来的时候是坐在座驾外的马夫身旁,见到公子抱着云娆出来,心中一惊,连忙迎上前。
  “公子,云娆姑娘这是怎么了?小的已经差人回府叫马车,应该快来了,您再稍等片──”
  容珺来时是乘陆君平的座驾,回去自然无马车可乘。
  “知道了。”他淡声打断,兀自抱着云娆往前走。
  容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淡漠与疏离,神情冰冰冷冷,云笙鲜少见到公子如此,张了张嘴,什么也不敢说,乖乖跟了上去。
  第12章 有一件事骗了你。
  “公子赶紧放奴婢下来。”云娆挣扎着。
  容珺垂眸,飞快地扫了怀中的小姑娘一眼,见她被吓得面无血色,眸光狠狠一颤。
  他闭了闭眼,将她的脑袋按回怀中,声音难得冷硬:“别乱动,怕被人瞧见,不想成为贵女圈的箭靶子,就把脸挡好。”
  云娆猛地一怔。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公子分明知晓阿娆害怕什么,那你为何还要执意跟阿娆来?”
  她声音里带着怒意,一时之间只想将心中委屈说个痛快,就像以前那些不用小心翼翼的日子一样,无论在人前受了什么委屈,她都能憋着,一旦只剩他们俩,就怎么都憋不住了。
  她有脾气的,她也是有脾气的。
  以前容珺将她纵得无法无天,整个飞羽苑就只有她敢与容珺没大没小,也唯有她这么做之后,不会挨罚,就连容珺生母的陪嫁妈妈都不敢对容珺如此。
  只是后来她被养出来的利爪被人磨平,再也不知张扬舞爪为何物。
  “今日要是你没执意跟来,阿娆也不用怕自己成为贵女圈的箭靶子,也不会……”
  也不会再遇见岑时卿。
  瞧见小丫头不但不用敬语,还一副生龙活虎,与方才差点被吓晕的模样完全不同,容珺不禁愣了愣。
  原来这丫头方才那副弱不禁风全是装的,只是想逃离那令人难堪的困境?
  他很快就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中,全是无奈与宠溺,眼中同时流露出几许赞赏之色。
  他的娆儿终于回来了,懂得跟他发脾气,还懂得保护自己了。
  不久,国公府的马车来了,容珺将她抱上马车,进到车厢,云娆再次挣扎着,想从他怀中离开,男人强健有力的双臂却将她紧紧锢住,困在他的大腿与怀中。
  “你是想说我没跟来,就不会遇见岑时卿?”容珺微微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低头,想要亲她,哄哄她。
  刚才她那模样他太心疼。
  云娆别过脸,不说话,像只被激怒的小花豹,一个劲地推拒,挣扎不休。
  容珺再次微怔,眼底笑意越发浓厚,甚至透着愉悦到极致的满意,又一次要亲她。
  一时间,车厢内全是两人一追一躲时,衣服摩擦带出的窸窣声响。
  小花豹的爪子抓过他的脸,在如玉的脸庞上划下一抹红痕,带起疼痛感。
  男人低低的嘶了一声,忍俊不禁,终是笑出声来。
  “娆儿乖,别气了,让我亲一下。”
  他侧过身,抬腿将她困在车壁与他之间,双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亲了亲她气呼呼的小脸,侧过头,勾住她的唇舌狠狠纠缠。
  云娆愣了下,发现自己逃不开,视线逐渐模糊,心中拼命压制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挣扎着涌出眼眶。
  都这个时候了,就只想着欺负她!别人欺负她,他也欺负她!
  她抬手用力的捶打男人,挣扎着,呜咽着,又羞又恼。
  尝到小姑娘咸涩的泪水,容珺眼睫动了下,唇齿稍稍分离,眼底有着无奈:“你别哭,就算今日我没跟来,你一样会遇见岑时卿,到时你只会比方才更加难堪,你该庆幸有我跟着,否则钟钰那丫头更护不了你,你连想逃开的借口都不会有。”
  云娆微微一怔,随即从他的话中明白过来。
  原来这一切早就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料到,几人若真的上了二楼雅间,岑时卿依旧会对她刻意刁难,到时他更不好袒护,那句“我的丫鬟身子不适”是他故意为她架好的梯|子,就等着她顺梯而下。
  他就是故意要让她明白,外边有多险恶,才会不在一开始就拒绝岑煊,非要等到她被人为难了才出手。
  云娆偏过头,眼泪无声的往下掉,死死咬住双唇,不溢出一丝哽咽。
  一想到自己在岑时卿面前所有的难堪与一切小心机,全被容珺看透,他也跟那些人一样,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越发觉得委屈。
  怀中人已成泪人儿,容珺安静的看着她半饷,低下头,无声地抵着她的额,待小姑娘哭个痛快,才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拿出干净帕子,捏起她的下巴,极尽温柔地替她擦拭小脸上的泪痕。
  “刚才我那么做,并不是要让你难堪,或看你笑话。”
  男人垂眸,柔声细语地解释着,垂下的长睫在脸上投落出浅浅阴影,落在她满是泪痕脸庞上的呼吸,就如他的人一般,透着和风细雨般的温柔,像是对她永远都充满了无限的耐心。
  他侧过头,唇角在她耳边轻轻厮磨:“如今我风头正盛,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盯着我,你又成了我的人,自然免不了被人盯着,我不愿让你单独出府,就是怕你遇上今日的事。”
  “今日之事尚且不算什么,倘若有人心思再歹毒一些,也许还会想办法除你而后快,或是,”他眼神突然转冷,眼底蒙上一层阴霾,“对你做些更残忍不堪的事。”
  从前容珺行事从不交待,她只需要乖乖听从他一切的安排就好,从未像现在这样,整个掰开揉碎说给她听,难道前世他也是这么想,而非嫌弃她出生低微?但若是真的,那也太过于本末倒置。
  他怎么能因为怕她有危险,就不让她出门,不让她与旁人接触,一辈子将她拘在小院里?这未免太荒谬了!
  云娆心中微动,终于又看向他。
  小姑娘一双眼都哭得有些肿了,两只眼红彤彤的,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容珺眉头微蹙,低下头,心疼地细吻她的双眼。
  云娆推开他,细软的嗓音犹带着淡淡的鼻音:“难道因为你怕阿娆被为难,怕阿娆路上遇到歹人,阿娆就一辈子都不能出府?”
  她听得出容珺话中对她的担忧,也许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但她真的不想再过前世那种日子。
  容珺不出声,安静的等她说完,看着她的眼里,是那种根本就毫不掩饰的温柔笑意。
  云娆最怕被他这样看着,那双眼里的温柔简直能溺死人,让人不由得想心软,把自己全都交给他,不再追问一切。
  “难道公子以后有了孩子,怕他摔倒会疼,就不让他学如何走路了吗?”
  听见她提到孩子,他忍不住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失笑道:“我不知道,也许我们可以生一个试试。”
  男人的话过于风流,耳根像有火烧上来,她别开脸,强迫自己忽视逐渐发热的脸颊,故作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那公子倒是不要给阿娆喝避子汤啊!就只会耍嘴皮子哄阿娆开心!”
  容珺似乎很满意她的自称终于正常,居然真笑着应了声好。
  云娆不以为然,只当他随口说笑,逗她开心,她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男人,迟疑几瞬,还是决定将前世就一直压藏于心底的话,一鼓作气说出来。
  “公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六年前你未去边关时,时不时就会带阿娆出门,有时是看你和人打马球,有时是参加花会或诗会,你还带阿娆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还曾带着阿娆进宫,那些时日,阿娆真的开心极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快乐而又美好的回忆,但为何你回京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还想将阿娆嫁给别人?”
  她还记得容珺初回京那日的情景,她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男人却始终对她很冷淡,甚至一开口就要将她嫁掉。
  云娆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渴求着、盼望着能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男人垂下眼睫,不说话,却也没有松开她。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云娆喉咙发涩,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消失。
  她闭上眼,赌气地撇过头不再开口,就着被他困在怀中的姿势,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在马车抵达国公府前,两人始终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云笙在外头喊说到府了,容珺也未曾回答她这个问题。
  两人下马车时,容珺没等她,走得又急又快,径自踏进国公府大门。
  云娆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容珺抱着云娆离开琳琅阁时,云笙就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见公子脸上有明显的抓伤痕迹,还抛下云娆自己走了,忍不住回头问她:“姑娘和公子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云笙气急败坏:“就算公子平时再疼姑娘,再纵着你,你也不能对公子动手。”
  云娆有口难言,索性摇头不语。
  云笙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恍惚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快步跟上容珺。
  云娆原以为自己刚才在马车上的行为过于放肆,惹得容珺不开心,他才会先行一步离去,没想到一进到飞羽苑,就见到男人站在堂屋门口。
  她微微一怔,心脏莫名地提了起来,心跳也仿佛乱了节奏一般。
  容珺这是在等她?
  刚这么想,男人已经朝她走来,不发一语,拉着她进屋。
  “这是出府令牌,以后你想何时出府,就何时出府,不用再问过我,我会安排两名护卫和两个丫鬟跟着你,到时只要交待方妈妈一声,便会有人给你准备马车。”
  容珺刚带着她到罗汉床落座,就将令牌放在小茶几上。
  “但要答应我,出门定要戴上帷帽。”
  云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出府令牌,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
  容珺见她这副模样,笑着将人拉了过来,抱到腿上:“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男人下颚搁在她细肩上,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她纤细的脖颈,落下点点缱绻红痕,揽着她细腰的手臂,因为亲昵的姿态,衣袖过分贴合,将流畅而坚韧有力的肌肉线条完全勾勒出来。
  “一开始我的确不想让你出门,是我的错,别气了,”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灼|热的鼻息混着话声含糊起来,“娆儿说得对,我不能因为怕你受伤,就将你拘在身边,哪里也不让你去。”
  他扳过她的脸,咬住她柔软的唇瓣。
  也就是说,从明日开始她就可以自由出府去找钟钰了?!
  云娆眼眸微微瞪大,一下子觉得心跳的很快,眸子变得亮晶晶的,写满了雀悦与欢喜。
  饶是此时她心中高兴得快要疯了,眼里也只有令牌,依旧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玉白无暇的小脸浮现羞赧,宛若透出胭脂一般。
  云娆难为情的咬了咬唇。
  就知道这男人不会平白无缘对她好,都是有目的的。
  她眼神闪了闪,纤白手指顺着男人结实的手臂,慢慢的滑了下去,按住已经开始作乱的大手,耳根绯红,气息紊乱:“公子,阿娆其实……”
  “有一件事骗了你。”
  第13章 床|笫之言,最是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