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奶帮忙借来一辆丰田小轿车,傅城开车送英贤回家。路长,两人的无言也长。
他们在蒋家的黑色大铁门前分别,英贤单独下车,临走前,对他说:“我会说我最近在考虑雇保镖,安保公司向我推荐了你,出事那天本来是要面试你的。”顿一下,她说:“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住院。”
一只脚迈出车门,她用背影突兀出声:“不想住就不住,不用勉强。”
英贤满身狼狈的按响门铃,吓了管家一跳,连忙通知蒋震。
前院有段路程,管家特意开车来铁门接她,其他人趁这段时间聚集客厅。
见到她,几人表情各有各精彩。英贤没来得及细看,被英慎冲上前抱住:“叁姐!”
他太用力,勒得英贤骨头疼。
英贤轻拍他肩膀:“英慎,你按到我伤口了。”
英慎一听,立刻松开,抓住她手腕,眼睛在她身上焦急乱跑:“哪受伤了,严重吗?”回身对蒋震说:“爸,我先送叁姐去医院。”
“老五。”蒋震不赞同地叫他一声,然后扬声吩咐:“安排司机,打电话给李生,叫他也一起跟着去。”李生是蒋震的家庭医生,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由他上门面诊。
在众多目光洗礼中,英贤愧疚一般说:“爸,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蒋震叹气,“先养伤,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嗯。”
英贤注意到蒋英见和蒋英思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
检查结果如傅城所说一致,皮外伤,不严重,只是小腿可能留疤。
英贤不在意,英慎的脸色却变了,阴沉沉冷凝。
既然她已回来,其他人的“监禁”便暂时解除,慰问过后,纷纷返回公司处理事务,只有英慎每日守在病床前。
英贤笑他:“怎么气成这样,不就留个疤么,医生都说了,有可能而已。”
英慎与她对视几秒,低声问:“叁姐,是不是和大哥有关?”
英贤收起笑意,“你别掺和,我自己有数,爸也有数。”
男孩垂眼,用沉默表达不满,手还抓着她手腕。
“叁姐,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如果你——”声音被他嘴唇抿断,略掉那个死字。
英贤胸腔泛起温热的涟漪,反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英贤在医院躺足叁天,全当度假。蒋氏股价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却也不似前两天那般跌势凶猛。一来是她安然无恙回来,且对外宣称车祸就是场意外;二来有官媒发声,说有黑社会假扮拆迁村民以强拆之名敲诈地产公司,顺便强调一下对黑恶势力绝不姑息的态度。通篇没指名没道姓,但是关注行业消息的人都知道这是给蒋氏的事定性了——不存在强拆。
此消息一处,当日股价上扬5%。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再加上公关部一番操作,取得这个结果很合理,就是不知道沉东扬在其中担任了什么角色。
沉东扬人在国外,打电话慰问她,问几句伤势后,说:“出事的时候我在国外,走不开。”
他这是在解释?
英贤淡淡道:“我听爸说了,你出了不少力,所以警方才会那么上心,谢谢。”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再传出声响时,男人声音变成带笑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英贤也笑:“借你吉言。”
出院当晚,蒋震叫她进书房。
英贤早有准备,拿出准备好的关于林国峰和万里鹏程的资料。
蒋震越看手越紧,多年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也破功,眼中尽是惊怒,显然也没料到会是他们。
父女二人静默良久,蒋震意有所指问:“老叁,你觉得老二知不知道姓郑的这些事?”
这是要弃女婿保女儿了。
英贤也很给面子地配合:“二姐平时不太参与公司的事,如果有心瞒她,不难。”
蒋震深深看她一眼,松一口气,不追究她从哪里得到的资料。这栋房子里的哪个没点自己本事,只要不越过他,蒋震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人就蒋英思达成共识后,蒋震又问:“你认为老大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英贤垂首,避开他视线。她这时候只需沉默,蒋震会帮她补足未出口的控诉。
视线触及金丝楠木书桌,边缘处已经包出浆,折射出温润光泽,看着它,英贤想到的却是那张破木板床,一翻身,咯吱咯吱响。
英贤一瞬出神,怅然一般说:“爸,我不知道。”
蒋震沉重地叹气,又深吸一口,转用闲聊语气问:“对了,老叁,听说你出事那天,车上还有一个人?”
“嗯。”英贤大方承认,“前阵子想雇个保镖,想想而已,也没有很确定,就先让安保公司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那天是要面试他,结果江北出事,他就和我一起去现场了。也幸亏有他在。”
“爸,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我当时慌了,好好的车子,突然就、我不想被媒体拍到,后来又一直迷迷糊糊的,才……”
半真半假半虚半实的说辞永远最有说服力。
“不用说了,我明白。他现在人在哪里?”蒋震点头,以为她之所以突然想找保镖,是察觉了什么苗头,脸上浮现出一点少见的慈爱。
看他表情,英贤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份慈爱是为嘉奖她大局为重,没有不管不顾闹起来。
“对,他伤得比我重,听柯蕊说还在医院,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他。”救命恩人,不去看才叫人生疑。
“应该看,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们蒋家不会亏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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