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湲流露的心扉被炽热的血液所侵蚀,凄婉的香兰笑愁予绵绵,络绎不绝,敞开心田一簇萌芽被眼前这个不知明鉴的王上所掐断。
心灰意冷中,寒风瑟瑟几响,雪花漫天飞舞,凝在手上的雪都是冷得毫无知觉的。
事宜过后,司凌霄整日将自己关在寝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吃羹,将世外隔绝了。
这几日的自闭,让他性情乖戾了,连同贴身心腹都有些吃不消,打扫的婢女也胆颤心惊的,不敢有一丝遗漏和怠慢。
只要稍微走心一会,命就不保了。
案上磨墨的司凌霄,雅然将砥笔执起,拂了拂袖,欲要下笔,倏忽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异,便滞下笔,重新摆好执笔姿势。
一册册熟悉的圣贤书被他翻阅着,常学明公之道。
案上堆放的曾是祁王生前所爱之物,他必然会好好珍藏着。
又是冬来既日砭冷,遮光避日的斗篷,司凌霄被裹得隐匿着,暗下的踱步于冷宫一处陌然的门闩处,轻轻敲后。
推开纸糊门的是一个面有粉腮的绛儿,一身缣素衣将她衬得处境不堪。
绛儿许是看到了司凌霄,嘴边都扬起了蜜饯来,“大皇子!”惊呼一声后,绛儿喜出望外的奔向内侧,唤道:“娘娘,娘娘!”
抬起托盏轻轻抿茶的丽人,脸上平日一问:“绛儿,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绛儿气喘吁吁的模样,笃然是有了什么大事。
瞬间,丽人清颜上露出一丝凝固,“难道是凌霄出了什么事?”
经自遇被陷害一事后,丽人整日魂不守舍的,过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凌霄会被人陷害。
他可是丽人的生之所望,怎能不担心,不惆怅?
愁得青丝白了,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娘娘,大皇子没出什么事,绛儿的意思是,大皇子来了!”
丽人激动得弹起身子,连托盏都端不稳了,心中大喜,“真的吗?我的凌霄,我的凌霄,他来了!”
话音刚落,门槛多出一双精致马皮履,迈出步伐朝着这里而来。
司凌霄眼神含泪,奔向丽人,一把拱进怀中,想要贪婪的索取遗失许久的温暖。
“母妃,是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
“无碍,凌霄没事便好。”丽人泪痕两颊,自将手轻轻安抚着他的背脊,呢喃细语,“母妃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司凌霄脱离她的温暖,将头不禁亦抬上,那张昳丽的笑靥将眼角便的眼纹压得轮廓分明,一头的青发也银了许多。
“母妃,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妍喜没来?”
丽人窘迫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欢笑,“母妃无事,倒是你,凌霄你可要保护妹妹,她生性顽固,又甚喜国师府的少爷,我听闻国师府出了大事,且不能让妍喜闯出什么祸来。”
司凌霄一致点颌,递给她一个安稳的眼神。
“放心吧,母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丽人喜极而泣,流眄含笑,指腹将眼睑下的泪水拭去,“凌霄,宫廷危机,敌人在暗,我在明,你可要拿捏好主意才是。
凄婉日子似解腕尖刀上摩挲威胁的一块鱼肉,带着极端的恐惧,细数着剩余的日子,迷离间感到绝望。
偏执的信念将丽人推入了谷底。
岁月如此荒凉,就这样隐幽于剪烛中,亥时,薄绡灯渐暗了,缣素绢布绕上梁柱,淳朴的薄履踏在木倚上。
丽人眸中柔软的湖盛满微凉的泪,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眉宇挽结愁媒时,双脚悬空,人未在,魂不归。
翌日巳时,坠满纱幔前的灵柩摆着秉烛,希翼奄奄,司凌霄披麻戴孝,虔诚跪在蒲团上,守灵。
一身缣白影子出现在他身旁,摄政王扫了扫衣摆的灰渍,附身行礼,以手加额,起身,附身,磕头。
一朝繁琐的礼节过后,摄政王才敛了敛麻衣站起身来。
“那天的香兰笑,你听见了?”
司凌霄只是跪在蒲团上,沉默着,那双凝滞的瞳仁毫无波澜。
摄政王长叹一声,把内心凄苍都在这一瞬间呼出去来,仿佛轻松了许多。
“对不起……”
“无需歉意,这次事宜突然,本就不是你的错。”脱口而出嘶哑嗓音,低沉的,咬紧牙关挤出的话。
言罢,那双手掌骨狠狠缩紧,朝着地拳去,深深凹下一个突兀。
鲜血自从掌骨流出,悲愤交加着,不能自己。
他只是一个空有身份的皇子,连自己的母妃都护不了,如同眼睁睁的看着祁王死去。
亦是觉得悲愤,心底越是绞痛,直到痛到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是啊,天不亡他,但要亡他至亲。
隐隐作痛中,他忽然发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那日没有去尚书堂多管闲事,就亦没有昏厥而错过最佳时机。
是他权势不足,威仪不够,旁人舆论不止,庸耳俗目,大肆挥霍,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底!
这些人,都该死!
还有那一手支颐卧在王座上的王上,是那般神圣,却是至高无上,遥不可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