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及其嘶哑。
谢荆慕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精明,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襦裙的女子款款走进来,脸上带着往日没有的凛穆。
云邵钧面色惊恐的望着那女子,“浅……浅儿,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爹,你当真希望女儿死?”
云浅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她平生从未露出的这般难以释怀的笑。
如果不是谢荆慕及时发现端倪,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死在黑衣人手里了。
“浅儿,你不是神志不清了吗?”
葵凰溪瞥了一眼谢荆慕脸上的得意之色,隐隐闪过一种得逞的笑意。
恍然之间,谢荆慕原来事前计划好的,云邵钧这回可无从辩解了。
“云邵钧,罪人被关押后是不能见人的,你怎么知道她神志不清?”
云邵钧脸色苍白,自个被下了套说漏了嘴,目睹帝君的脸色越来越沉,自知雷霆震怒了。
极力为自己开脱,“陛下,臣也是爱女心切,事前收买了衙门的侍卫,让他多多照看小女,臣绝对不敢欺瞒陛下!”
云浅浅一个箭步冲上前抚了一把沥心呕血的他,眉宇锁担忧,“爹,女儿知道你这么做也是在关心女儿。”
随后看向帝君,眼神坚定又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陛下给我一个死得干净的机会。”
辰时,太和殿的九重宫阙被覆上一抹绯红,灼热的气息烧着葵凰溪的脸,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云浅浅面带微笑,泡泡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振袖,却被一个冷漠的避开了。
嘴边噙着的笑惨淡至极,“连你也疏离我?”
葵凰溪沉默着,气氛就此僵硬起来,云浅浅却含着泪,释然笑着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喜欢我,还没有谁对我那么好过,只有你,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你!”
振袖被身旁激动的人揪住了,垂着脑袋羞涩涩的,梨花带雨的眼泪簌簌落下。
她被这句话微微一怔,手倏地想要安抚着云浅浅的背,却又狠下心来收回了手。
她葵凰溪不是圣母,人人都可以施舍都可以救给予关怀。
如果能包容过往的种种,这副身躯早就是乱冈中的尸首了。
“云浅浅,时辰已到,请随我进帝师府里。”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就像一把双刃剑,摧残着云浅浅的身心,其实,她退避时,心已凉了半截。
绯红铺满了整个京城,这个时候的落叶却红得能与彩霞相衬托着,让人分辨不清天与地。
去吝端来剪刀纱幔匕首以及毒药。
世界上最干净的死法莫过于他人之手,而是自行了断,也保存了自己的尊严。
谋害当今丞相本是要当众问斩的,帝君是忍了多大的怒气才妥协云浅浅的要求。
云浅浅手抖着,攥紧剪刀,残存血丝的眸极度不忍下决心,骤然放下剪刀,背脊发凉。
“剪刀太……残忍了。”
其实,她还不想死,只因圣旨在前,只因为情所困,如果自己不死,那么她心仪的人会死。
葵凰溪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无暇顾及云浅浅的死法,却是很有耐心的把玩手中的金杯。
片刻,终于等到不耐烦了,前后是把刀,都到这个份上了,嘲她竟然害怕死亡。
若不是自己愚蠢,何须到这般地步,若是没与云婷儿来陷害原主……
“葵君主,我下不去手,你来吧,我希望,死在你手里,至少不要让我死得太难看。”
在云浅浅一度诚恳之下,葵凰溪只好妥协,斟酌了自卑毒酒,添加有她自制的毒药,配方还全是柔之赋予她的。
“一路走好。”
云浅浅闭着双眼,手抖了几下最终饮了下去,随即口吐鲜血,扑通的倒在地上。
苟延残喘的性命,终是在挣扎着。
“葵寒,下一世还喜欢我好不好。”
“云浅浅,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想你到死还被蒙蔽着,我其实是个女的,还是你的妹妹,云小悔。”
她揭开面具下的容颜,在云浅浅眼皮底下一点点剥开那虚假的乌青,一张熟悉倾城的脸,骇得地上濒临死亡的人喷出的血愈发的多了,去吝吓得缩在了墙角边。
惊叫一声,看着令人生疏的葵凰溪,心中浮起恐惧来。
眼前这个会杀人会制作毒药的人,那日笑得灿烂并伸出手施救她和妹妹的人,判若两人!
云浅浅喉中哽咽,死神在她想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降临了。
垂在空中的手无力滑落,眼角边却还残留着汨汩血泪。
葵凰溪轻轻用手盖上她睁着的眼帘,低语一声:“一路走好,来生不见。”
她知道,云浅浅会带着这个秘密一直进入灵柩中,长眠于冰冷的地下。
含泪九泉之下,希望永不再来。
血腥味刺鼻的浓,这样第一次嗜血的杀人感觉竟令她有些回味。
不知是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缘故,她一直想除掉云心冰。
云邵钧所做的那些蠢事,大部分都有她这个白莲花在从中掺和。
许是看到去吝瑟瑟发抖的缩在一隅墙边,她和蔼着目光,嗓音也柔柔的,“去吝,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你看到这场面的。”
捻着那瘦削的肩膀,硬得全是骨头,有些令人心疼。
“去吝,我是不是很可怕?”
这句话带着一丝凄凉,去吝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她,扑进她的怀里,哭着喊道:“不,葵君主待我和安然视如珍宝,我怎么会觉得葵君主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