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敢百分百确认,不过这事奴婢觉得临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赶来禀报陛下。”刘内侍悄悄放下杯子,略一斟酌,接口道。
“好啊,真好,我说呢,那木侯爷怎会如此支持一个被他们赶出侯府的外室女。原来,这中间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的事,没什么意外,木侯爷只怕早知这孩子的身份了。”
“他这些年来,把南境都快经营成一个只听命于他的小国度了,我都没有和他计较。”
“却不曾想我处处容忍,他却不思君恩,竟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刘奇,我给你一封秘旨,你立即带领一队暗卫前去南越,宣木侯爷入京。”
“还有那个小孽种,正好趋着木君璇这妖女不在大齐境内,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潜入燕回村,将那孩子给我带回来。”宣和帝勃然大怒,口中冷笑着连道了几个好字,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铺纸拿笔,一边开口吩咐。
“咳咳,陛下,要是那木侯爷不肯随奴婢入京怎么办?”宣和帝刚拿起笔,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被刘内侍出言打断。
刘内侍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振奋不已,可此刻听得皇帝的吩咐,整个人顿像严冬之中被人当头泼下了一盆凉水。
带领暗卫出京办差拿人,这听起来是件很风光的事,可这得看看要宣要拿的是什么人。
刘内侍并没有与木侯爷打过交道,但是他却没少听木侯爷的传闻。在他看来,木侯爷这个人的可怕程度,一点不下于那个让他恨极又怕极的少女。
这样的一个狠人,手里还掌握着几十万大军,凭着他一个内侍,带着一队暗卫,想宣就能将他宣回来?
他是很想整死木君璇,想整死一切和她有关的人,但是,他不想还没整倒她之前,就先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不肯来,就......”宣和帝差点脱口就说,不肯来就以悖逆犯上罪当场诛杀,可话说到一半,却生生咽了回去。
他到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昏君,并没有忘记木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真让刘内侍在南越这样干,除了枉自搭上刘内侍一条命外,还会逼得木侯公然造反。
“陛下,时候不早了,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您有一段时日没有去看望太后了,是不是去慈宁殿和太后一起用个午膳?”退到了一旁的冯既适时开口。
“嗯,冯既说得不错,朕是有一阵子没有去看望太后了,摆驾慈宁殿。刘奇,你先下去,迟些我再让冯既召你。”宣和帝一听,立即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关于太后的闲言传出来后,他面上不显,心里却膈应得厉害,已有好几天没去慈宁殿看过太后了。
他来到慈宁殿的时候,萧太后正在着人摆膳,她的膳食很简单,一共只有六个菜,都是小碟,清一色都是素的,两凉,三热,外加一个素汤,太后看上去清减了不少,老了好几岁。
“母后。”宣和帝看着这样的萧太后,再想起她曾经对自己的各种好,心头莫明有些发酸,不由出言低唤了一句。
“皇帝过来了?可曾用过饭?没用过的话一起吧,我再让膳食房加几个你喜欢的菜。”萧太后一如既往,满脸慈爱的朝他招了招手,仿若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这些日子的冷淡。
宣和帝愈发的愧疚,走到萧太后对面坐了下来,母子两用完午膳,闲聊了几句家常,宣和帝便将西、北两境的情况,还有关于太平的事一并告诉了萧太后。
“关于边境的事,你找林昊,这无疑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只是太平这孩子身份一事,会不会是有人趋机搅弄风云?这些人知道你我对那木君璇恨之入骨,从而加以利用、制造事端来乱我们的心神?”萧太后听完之后,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若那孩子万一......”宣和帝有些诧异的看了萧太后一眼,他原以为以母后对木君璇的恨意,听到这事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对付那个孩子......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是不喜欢木君璇不假,可个人的喜欢和国家的生死存亡和大势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木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在此敏感时期,若我们脑子一热,真的不管不顾的去对付木侯爷,那后果......”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这个孩子的身世既然传出了这样的传言,不论真假,我们都不能等闲视之。”
“木侯爷,你万不可轻动,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还要不好对付,这事不要惊动他,派人悄悄去将那个叫太平的孩子带进京来即可。”萧太后瞄了儿子一眼,道。
“带这个孩子回来容易,若万一那姓木的女子回来......”宣和帝冷静下来之后,跟着就想起了木君璇的可怕。
他一点也没忘记此女在金銮殿上的强势,若真惹怒了她......现在的她还没死,不过是在铁黎做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她回来又怎么样?只要这个孩子不在了,她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国家动荡,把我们都给宰了不成?”萧太后忆起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子,目中亦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犹豫,最后却化为一片狠厉,一脸果决的开口。
宣和帝看了萧太后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他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萧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事,你不要亲自动手,交给太子去办。”
“交给瑾儿?可是他......”宣和帝听得眉头一皱。
“皇帝,边境既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前关于污蔑哀家的那些传言多半和太子没有什么关系。哀家这些日子思来想去,发现造谣中伤我这个皇祖母,对太子实在没有半点好处。”
“瑾儿做了这么些年的太子,向有贤名,办差也少有差错,怎么看都不像个傻的,不可能会干这种出力不仅不会讨好,还会惹一身臊的事。”
“既然知道他是被人算计,是无辜的,堂堂太子,一直幽禁成何体统?”萧太后淡淡的看了宣和帝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