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蠢货!
大梁的天下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不过这几日,劝解的人忽然消失了。
穆如期得了清闲,躺在榻上,高呼道:“拿酒来……给孤拿酒来!”
拿着酒进屋的却不是东宫的下人,而是言裕华。
“殿下。”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瘫在床上的穆如期,仿佛在看一滩毫无生气的肉。
“嗯……嗯?”穆如期费力地翻身。
言裕华缓缓跪在榻前:“殿下,陛下有请。”
“父皇?”穆如期打了个酒嗝,两个言裕华在眼前来回转悠,“父皇找我……哈,父皇找我!”
穆如期忽然开始笑:“孤就知道,父皇最后还是……还是会找我……嗝!穆如旭算……算什么东西……”
言裕华继续沉默地跪在地上。
“父皇将我禁足又如何?……现在……现在还不是要巴巴地盼着我回去,因为……因为我才是……”穆如期从榻上爬起来,抓着床纱才勉强没有跌跪在地上。
他头晕脑胀的哼哼让言裕华皱起了眉。
“五皇子……他……流的脏血……”
“什么血?”言裕华谨慎地问,“太子殿下可要属下搀扶?”
穆如期笑嘻嘻地用手指戳着他身上的盔甲:“还能是什么血?当然是身体里流淌的血!”
言罢,甩开言裕华伸过来的手:“孤好得很,不用你扶!”
言裕华干脆地收回手,将穆如期说过的话默默记下,然后掏出帕子,擦了擦被碰过的衣袖,目光嫌弃又恶心。
但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恭敬:“殿下,还请动作快一些,千万别让陛下等急了。”
喝醉的穆如期哪里能快?
太子变成了无头苍蝇,在屋内不断打转,被衣带绊倒后,才想起来叫侍女:“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人都躲起来了。
穆如期折磨夏玉的手段,宫人们都看在眼里。
如若太子未被禁足,他们还能为未来的一份虚无缥缈的荣光,硬着头皮留下,可眼见禁足时,穆如期不思进取,陛下也对东宫不管不问,宫人们的心思就变了。
谁也不想死得那么痛苦,好些人宁愿去浣衣局,也不愿意继续留在东宫。至于那些实在走不掉的,能离穆如期多远,就有多远。
所以穆如期喊得嗓子都哑了,才有两个面色苍白的宫女跑进来,替他更衣。
“孤……孤要进宫,你们……你们,竟敢怠慢……”穆如期怒气冲冲地拔出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宫女们惊叫着瘫软在地上。
言裕华蹙眉走过去,挡在了她们面前,再次跪地行礼:“殿下,先进宫,回来再处置她们吧。”
“对……先进宫。”穆如期趔趄着后退半步,手中长剑伴随着一声脆响,跌落在地,“等我见过父皇,再来……再来处置你们!”
宫女们面如土色。
“还不快起来,替太子殿下更衣?”言裕华无声地叹了口气,催促道,“耽误了时辰,唯你们是问。”
“是……是!”宫女哭丧着脸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替穆如期系衣带。
喝了酒的穆如期却已经忘了要杀她们的话,美滋滋地站在铜镜前:“孤若是穿上龙袍……”
说话间,两个宫女“噗通”、“噗通”地跪倒在了地上。
连言裕华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穆如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前世当过皇帝,知道坐在至尊之位之上是什么滋味,更无法忍受跌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