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朗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向,得意洋洋高呼:“王爷,王妃出身侯府,与大计有利,您就算心生芥蒂,也千万不能将其废去!”
“本王自然不会因为过去之事与王妃起龌龊。”穆如归刚有所缓和的神情,又因为秦轩朗的话冷下来,“本王娶他,也不是为了侯府。”
银光一闪,碎发从秦轩朗额角跌落。
“以后再有此言,直接割舌。”穆如归将长剑送回剑鞘,墨色的衣摆卷起浪花似的雪沫,“红五,留下几个人,别让他死了。”
“是。”红五低声应下,神情复杂地望着瘫在地上的秦轩朗,依照穆如归的吩咐,留下几人,然后离开了破败的院子。
穆如归却没有直接回卧房。
他站在一株枯拜的桃树下,捏着那些从东宫送来的信件,不知在想什么。
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只是,怜惜压过了在意。
世人皆知,夏朝生对穆如期的感情,炽热又浓烈。
他爱得轰轰烈烈,却伤人伤己。先前,悦姬之事,他刚得知的时候,必定深受打击。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连尊严都不要了,换来的,却是一段堪称笑话的感情。
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遍体鳞伤。
穆如归宁愿夏朝生去哭,去闹,也不愿他在人前云淡风轻,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伤神。
有时,穆如归甚至希望,穆如期能不那么凉薄。
如若缓和一些,给朝生一点适应的时间……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可惜,穆如期终究不在乎夏朝生。
他的背叛如同夏朝生的信赖,皆带着孤注一掷的果决。
穆如归捏着信的手,蹦出了青筋。
朝生那么好,他怎么敢……怎么敢?!
事已至此,竟然还想用曾经真挚的信件,来唤回一段已然走到尽头的感情。
那不是回忆过去,而是对夏朝生的羞辱。
夏朝生有多骄傲,穆如期能不知道吗?
他知道,依旧这么做了,只是觉得,夏朝生宁愿忍受羞辱,也不愿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罢了。
穆如归恨不能将手中信件撕碎。
这些信件是夏朝生的,他无权处置,可他又担心夏朝生看到这些信后,当真抛弃尊严,不管不顾地离开王府。
如果穆如归从未得到过夏朝生,还能狠下心来放手。
可他……已经放不开了。
“好苦……咳咳。”风里忽然飘来几声压抑的低咳。
是夏朝生在屋里喝药。
穆如归心中一痛,将信收起,快步回到卧房,接过夏花手里的药碗,扶着他的后颈,温柔地摩挲。
夏朝生舒服地眯起眼睛:“九叔,秦公子如何?”
他暂时忘记了苦涩的药汁,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穆如归。
穆如归犹豫片刻,不忍心让夏朝生的期待落空,勉强道:“可用。”
夏朝生悬起的心落下,靠在九叔的肩头,继续喝药。
“九叔,我先前去顺来布庄,其实是想为你定做一件金丝软甲。”他回屋后,又整理了一遍去幽云十六洲要带的东西,“可惜,被言裕风搅和了。”
他刚刚已经吩咐秋蝉再跑一趟顺来布庄,务必让他们赶在王爷出征前,将软甲做好,送来王府。
“以前我爹也有一件,说是刀枪不入,也是顺来布庄的掌柜做的。”夏朝生的心思已经从秦轩朗身上飘到了旁处,“九叔,我也要给你买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