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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鬼:“……”
  掌门人:“……”
  掌门人一激动,就快要扒拉在苏苒之身上,秦无适时的用剑挡住他的手。
  “山神的妻子不碰看,我的妻子也不能靠近。”
  不等掌门人反应,秦无又提醒道:“先保护好自己。”
  不用担心手看起来很像的问题。
  人的善意就像是寒风中的小火炉,不仅是苏苒之感知到,秦无也能体会到。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掌门人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大的事情。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以苏苒之的耳力,才听到唢呐响声。
  苏苒之心里盘算着距离,估计还得再走小半个时辰。
  果然不出所料,又走了一个时辰,苏苒之和秦无才堪堪到了宴客厅正门口。
  门口坐着一位频频抖腿的石头人,他看到苏苒之一行人,最后目光落在掌门人身上,说:“让您受惊了,她们只是有些顽皮。”
  敲门鬼姑娘斜睥了一眼石头人,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进入山洞后,热浪和喧嚣声像岩浆一样流淌过来,热闹非凡。
  一位穿着粉红衣裙的鬼新娘悄悄走过来,在苏苒之手心留下一张字条。
  “山神这次打算正儿八经拜堂成亲,想要救可宋,得在礼仪之前。”
  不然,等到婚礼被天地见证,那夫妻俩就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鸳鸯了。
  苏苒之从中还读出了一条信息,那就是山神娶其他姑娘之时,居然没有拜堂。
  所以这回,山神是来真的?
  就因为可宋的符师身份?
  苏苒之看完纸条,看着宴客厅角落里一位鬼新娘的手势,跟着她往过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另一位鬼新娘拦住。
  “他、他刚去了可宋姑娘房里。”
  这个他,无疑就是山神。
  从最开始苏苒之和秦无进入山体中,得到的最关键的消息就是,山神极其守规矩。
  按照民间规矩,婚前夫妻双方最好不要见面才对。
  可山神此番不按套路出牌,鬼新娘们的计划被山神全盘打散,大家全都顿在原地,苏苒之和秦无也不能进去了。
  苏苒之觉得山神应该不大可能在这时‘霸王硬上弓’,但谁也说不准现在可宋姑娘房内正发生什么。
  她拉了拉秦无的指尖:“咱们等一炷香的功夫,如果还不出来,就去敲门探探虚实。”
  鬼新娘低头看了眼苏苒之的手,小声说:“我们去,你别去。”
  掌门人和武道长这会儿没敢跟过来,但离得不算远。他们大概知道两位仙长要去救人了,自然不敢再碍手碍脚。
  掌门人看着几位鬼新娘将苏苒之和秦无围着,心里很是担心。
  武道长面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却还是说:“没动手没动手,可能在商量事情。”
  掌门人都懵了:“她们也跟着救……吗?”
  武道长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跟着掌门人一起懵:“不晓得……仙长们厉害吧。”
  从某个镇子上邀请来的司仪很是敬业,他完全不知道鬼新娘们不是人,随手拉了一个,说:“吉时都快到了,怎么还不见新人出来?这误了吉时可不好。”
  鬼新娘抬头看看黑漆漆的石壁,心道这也真难为司仪了。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掐算吉时。
  鬼新娘对待凡人不是一般的客气,说:“那你跟我去叫老爷出来。”
  山神一般不杀生,有司仪在,鬼新娘也多了份胆子。
  司仪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好嘞,咱们赶紧去。过了吉时,影响的可是夫妻的恩爱啊。”
  苏苒之见司仪走了,悄悄跟到门口。
  听着那司仪跟熟门熟路的说喜庆话。然而屋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不说应答,连呼吸声都不存在。
  要么可宋死了,要么可宋不在!
  苏苒之说:“踢门。”
  “哎哎哎,你们怎么这么凶,动不动就暴力。”
  司仪愣了愣,他尚且不知道这声音是门自己说的,他看着苏苒之:“你是谁?这是成亲、婚礼,别胡闹啊。”
  秦无按住司仪,苏苒之对门说:“屋里的人呢?”
  “人?”门什么都不知道,他仅仅是个门而已,“我不知道啊。”
  司仪原本想让人过来救他,顺便收拾一下秦无。
  但因为他被按在墙上,确切地听到那声音来自他身后的石头……
  司仪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置信。
  随即一通更有力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这亲不成了,送宾客回去。”
  司仪赶紧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我以为这石头在说话啊。”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了‘死’字,不吉利,赶紧‘呸呸呸’几声。
  鬼新娘们一听不成亲,反应很快,一个拉着司仪去台上告知大家,其他的全去疏散宾客。
  司仪站在台上才反应过来:“怎么说不成就不成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啊。”
  苏苒之神色凝重,在门口道:“山神大人,可宋姑娘可安好?”
  门突然被打开。
  一身红色喜袍的山神出现在苏苒之面前。
  他怀里抱着人事不省的可宋,说:“你是她娘家人?”
  那边掌门人和武道长赶紧跑来:“是是是,可宋、可宋这……”
  看着掌门人一脸的悲痛欲绝,苏苒之想,这难道真的死了?
  说来也奇怪,她分明感知不到可宋的气息和脉搏,却又觉得她活着。
  苏苒之不知道这是不是符师的天赋技能。
  白御说:“她没死,只是不想成亲罢了。”
  掌门哭丧的连卡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演下去。
  他自然知道可宋这是自我封印了,在不懂行情的人眼中就是假死。
  她以此来捍卫自己不愿意嫁人的决心,掌门自然十分心疼。
  但他没想到山神这么轻飘飘就戳穿了可宋的伎俩。
  “她跟那人没一点像,你带回去吧,不成亲了。”
  白御将可宋交给掌门,自己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往回走。若是前几日没碰到敖庆,没做那么多梦,那么他定然要娶了可宋。
  但现在……他神智清醒,懒得计较这些。
  既然可宋不愿意嫁,那就送回去得了。
  与其在这里举行婚宴,还不如回去继续做梦。
  苏苒之看了眼他的背影,感觉里面藏着数不尽的秘密。
  似乎察觉到苏苒之的目光,山神偏了偏头,苏苒之却又很快收回目光,不给他追溯的机会。
  掌门人怀里抱着可宋,目瞪口呆:“这么简单?”
  苏苒之敛了敛眼眸,颔首:“出去再说。”
  在场只有秦无读懂了苏苒之话中含义,如果能顺利出去的话。
  秦无在可宋脸上扫了一眼,面前蓦然浮现出另一张苍老的面容。
  ——方沽酒。
  两人不仅仅是轮廓相似,眉梢眼角都看起来很像。
  但……两人年纪相差太大,秦无将此事压在心里,没多想。
  吹唢呐、打响锣的百姓们还没搞热乎,就一个个被送走,感觉十分遗憾:“这么大的喜事啊,怎么回事?”
  鬼新娘们没有兴趣一个个解释,只负责带路,转了不知道多少弯道后,百姓们终于重见天光,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前来参加的是山神的婚宴。
  只有事后的一两银子挨个给全了,回家也好有个交代。
  送走普通百姓后,一个鬼新娘悄声说:“剩下的修士和妖怎么办?送走?”
  “那个女人不能留。”
  “可她力量很强,打不过。”那便杀不了。
  “……这、我有个想法。”
  山神回到自己洞穴,变回本体重新躺下。
  门多跟他唠了几句:“你不成亲啦?”
  “没意思,不成了。”
  “你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会再发疯,”白御像没有骨头一般趴着,“我发疯的根源是我忘了大人,我现在能在梦中相见,至少近几年不会疯了。”
  石头人还想问他那‘大人’到底是什么,但没好问出来。
  说着,白御闭上眼睛。
  眼前蓦然浮现一个肩膀瘦削的姑娘,背着光,在她脸上分割出清晰的明暗界限。
  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