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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辗转反侧,一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几小时。
  早上,苏小小到医院看苏耀达,中年人睡得安宁,护工照顾尽心,然而医生说情况却不是太过乐观,她的心一点一滴沉了下去。
  二十岁,对于人生的轮廓依然模糊,生活压力与现实则是一分一秒都无比真实,她买了份报纸,坐在路边的小公园里,周围没有太多停下脚步休憩的人,这里是香港,人人多是行色匆匆,为了日常奔忙,能坐在长椅上的,除了迟暮老人,便是无忧孩童。
  夜总会泊车的工作,她有些舍不得放弃,但心中转过种种思量后,似乎暂时不去,是个较好的决定,江湖,自己算不算还是涉入了?
  老豆出事以来,心底一直是浮躁且不安的,强迫自己压下多余的想法,顺着生活的转轮前进,然而那些未被消化掉的情绪并没有真正消失,只是被隐藏罢了,就算苏耀达不知道惹过多少事,但毕竟是血缘至亲,当他有一天倒下,她依然措手不及,原来心理上,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总归是不同的。
  过去这一周,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快的令她根本来不及细细思索,几乎只是随着浪潮懵懂地,半推半就地经历着。
  对于那个男人,也许她是真的喜欢,这和以往的所有拍拖感受都不同,他过于霸道地占满了她,身体和心灵,在她能真正的思考清晰之前,已经在爱欲中沉沦,他的拥抱令人有安全感,又令人极没有安全感,无处可逃,却又迫着她独自面对这些幽微的惶恐。
  从女孩变成女人,被裹挟着与他一脚踩入江湖,而未来,仿佛昨日骤然的分离一样,她无法勾勒出任何蓝图。
  旺角的影碟店依然静立在人来人往的街角,一切似乎没有变化,甚至乎,每日经过这个转角的人说不定都是一样的,有时候一成不变的生活,其实很有安全感。
  苏小小推开店门,竟然没有锁,心中有些意外,向来总是迟到的琪琪竟然先到了?
  静谧的店中,洒着夏日午时的阳光,清净明亮,冷气微凉,没有半个人。她疑惑着,柜台上的电脑已开机,底下放了一串钥匙,是琪琪的,难道是在整理储物室?自己一周没来工作,这小姐竟然责任感爆发?
  她心底失笑,往后走去,那里有个堆放新旧影带的房间。
  然而正当她将手放在门把上,忽然听见了几声奇异的声音,苏小小微微一愣顿住动作,那声音婉转压抑,似是开心又似刺激,她脸上忽地爆红,几乎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那样的声音,在过去几日也总情不自禁地被那男人折磨着叫出。
  忍不住下意识的好奇,在理智还没控制她时,双眼偷偷透过门上的透明小窗看进橱物间,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站在靠里的货架边,女子扶着箱子,短裙被掀到腰上,细腿上是一双桃色高跟鞋,而那男子正从后方猛力动作,肉棒狂操,双手同时抓揉着女子挺立的双乳,她能听见两人肉体相撞的啪啪声响,男人一头金色短寸发,额上似已有汗,正干的舒爽无比。
  虽说在影碟店工作,咸湿动作片她和琪琪不知道看过多少,但这种现场活春宫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可抑制地浮现起过去几日与那男人各种脸红心跳的肉体交缠,她原先觉得,男女情事说穿了也不过就是那样,然而亲身经历后,那剧烈的快感和身体不可控制的反应是女优怎么也演不出来的。
  身体和心理的认知变化尚未完全调适和消化,此时乍见此景,同时想起那男人每每将她吃干抹净的动作,身体竟产生了奇异的感觉,体内仿佛通了电的热暖片,一股热潮四处游走,最终在下身渗出些许湿意。
  她被这个反应吓得心中一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这几乎不到几秒的时间,脸涨得通红,苏小小清醒过来,轻轻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蹑手蹑脚地出了影碟店,在阳光底下,深呼吸了好几口平复快速的心跳,她足在对街的书报摊站了近半小时,才看见山鸡走出店外。
  又过了十分钟,她若无其事地推开影碟店的门,琪琪已经恢复以往那百无聊赖趴在柜台前的姿势,只不过脸上带着春潮,眼中还有一丝未退的慵懒。
  一见是她,琪琪立刻跳了起来,“丢!大小姐,你终于回到人间了?”,她夸张地抱住了苏小小,“没事吧?到底什么情况?被那奇怪男人绑架当性奴了吗?”
  “你才当性奴,”,苏小小忍不住横了她一眼,但还是笑了起来,这咸湿妹。
  两人一周不见,但总觉得过了好久,说起不靠谱的老豆,琪琪和琪妈更像是她的家人,从小不知道在她家蹭过多少饭,她开心的和女孩抱在一起,一阵笑闹。
  等两人玩笑过后,她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靠!等等,爆太多料了,你是说,你和那个什么乌鸦哥在西贡住了一周?然后昨晚回来,他让你以后不要去夜总会泊车,也不能和南哥见面?凭什么?”,
  琪琪一脸的消化不良,随即眼珠一转,“先把第一件事搞清楚,苏阿细,你们做了吧?”
  知道她定会问,苏小小脸上微红,却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轻轻点了点头,琪琪立刻又叫又跳,连爆几句粗口,“顶你个肺,XXX!你上礼拜还在说没真的拍过拖,然后隔几天就被人整个吞了?X!怎么样?劲唔劲?他厉害吗?”
  那男人她只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没几秒就开始掀桌干架,一阵混乱,那身手完全碾压洪兴阿郎,模样似乎也极有男人味,与陈浩南的温和稳重不同,充满了火药味。
  想起在西贡小屋那些脸红心跳的情景,苏小小哪里说得出口,不过那样欲语还羞的神情早已出卖自己,琪琪一下打在苏小小手臂上,“好啊这扑街,竟然吃了我的好朋友,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拍拖了?”,
  “大大.....大概算算是吧?“
  ”难怪他不准你见南哥,“,想起这一茬,琪琪不禁一拍脑袋,“我都快被南哥逼死了,每天总来影碟店看你回来了没有,山鸡说,他和南哥一起混了十几年,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这么有心过,这怎么办啊?”
  洪兴和东星分属港岛两大社团,市井小民都知道,虽然现在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毕竟不是一个帮派,而又数洪兴的势力更大,若陈浩南挑起战端,恐怕不是太好的事,以往觉得这种江湖义气,男人为了女人争斗很浪漫,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或是好友身上,情况可绝对不同,夹在中间炮灰机率太高了!
  琪琪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串,最后道,“如果你不能在影碟店做,那我一个人我也不想做了!”
  这些问题,令苏小小昨日想到失眠,但现在没有其他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生活还得继续,对于那个男人,她的心总是在想起时微微发颤,像是既害怕又刺激,想逃离,但又不可抑制地想被他困住,既然自己已经应了他,那便该拒绝另一份无法接受的心意。
  “我我打算重重新找份工,早上看看了报纸,应该不不会太太难,只是收入没有这么好而已,南....南哥那那边,我我想,亲自跟跟他辞辞工吧,比较尊重点。“
  “好哇!你去哪我去哪,反正做什么工我都无所谓啰,两个人一起才有伴,”,琪琪搂着苏小小的手臂,满脸活色生香,“快点,该讲细节了,丢,禁室摧残一个星期,都玩了些什么招式?他大吗?硬吗?久吗?”
  苏小小终于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起来,也许年轻女孩子凑在一起聊些私密情事也是恋爱中的一部分,那种一想起对方便雀跃不已的心情,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昨晚才分离,现在竟然又想见到那人,微酸甜蜜,她的脸上带着青春的无所畏惧,同时也参杂了些许属于女人的诱人风情。
  暑假,店中生意不错,两人压低音量在没人靠近柜台的时候眉飞色舞地偷聊,琪琪那家伙,直言不讳地说和山鸡搞上了,但没想跟他拍拖,说那男人性能力是不错,但外型样貌却不是她的菜,越是这种态度,竟反而惹得那风流小子对她越发着迷。
  她说起来一脸的莫名其妙,苏小小也不禁无语,心中想着自己能否也依样画葫芦地对那男人摆出这种蛮不在乎的态度,但不到两秒她便打消了念头,自己可玩不过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会这样无时无刻地想到他呢?
  一推门进来,直觉已经令他习惯性地望向柜台,原以为又会是同样的失望,然而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带着一抹甜意,便这样毫无预警地撞进眼中。
  一周不见,她似乎有些不同,清秀的气质,热烈了些,如同夏日中浓郁的香气,陈浩南眼中闪过欣喜,与她正巧望来的视线相触。
  见此情状,琪琪默默吐了吐舌,这位南哥还真是古惑仔中少见的纯品款,她不禁叹气,默默躲了开去,要说陈浩南也是一位不错的选择,就连山鸡那种性子都服他,对兄弟好,为人义气,重点是还长得相当好看,现在想想洪兴阿郎那家伙和陈浩南根本不能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猥琐太多。
  只可惜,她能看出来,苏阿细的一颗心,估计已经被那个几乎与陈浩南在天秤两端的东星乌鸦给夺走,缘分,有时来晚一步,事情便完全不同。
  苏小小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冻奶茶,刚才在影碟店,他说有事要说,而她心中也打算提出辞职,陈浩南便提议到对面的茶餐厅倾谈。
  “阿细,”,他的声音很沉稳,她心下微微一颤,对于他想说的事也许有些预感,但却无可避免得经历这种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忐忑和低落,若那男人没有出现,陈浩南,自己一定会喜欢他的吧?
  “前几日,你冇嘢吧(没事吧)?”,他仔细地看着她,圆圆的大眼,晶莹透亮,仿佛会说话。
  苏小小摇摇头,“我没没事,”,却无法再多说更多。
  “那.....那就好了,我其实是想说,呃.....我钟意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也许,一切还不算太迟。
  她握在桌下的手,渗出了一点汗,此时又默默松开,他真的开口了,那样的眼神,几乎能令任何一个女孩无法拒绝,就连此刻,心脏依然忍不住轻轻震动了一下。
  然而她并不想用随意的理由搪塞这个男人,苏小小鼓起勇气,“南哥,前前几天,我我都和雄雄哥在一起.........我..... .”
  男人没有绝望,“若你不愿意跟他,没人能强迫你,我会护着你的,”,那个人的江湖风评绝非正路,自己在洪兴的实力虽不一定能与他对决,但同样不一定会输,他强带走阿细,就算迫了她几日,他不会在意,只要她愿意在自己身边,他被自己的冷静吓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有这么喜欢她了吗?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被心底陌生的感受弄的微甜却又酸涩,最终,她只能勉强自己开口,“对不起,南哥,我我.....已经答答应同雄哥一起,.....他....他没迫我,以后,我也不能在影碟店做了,对不起。”
  光,在他眼中黯淡下去,苏小小感觉不忍,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也非常难过,像是亲手斩断了一些自己尚不自知的羁绊。
  ”那都不需要辞职,做嘢系做嘢(工作是工作),你不需要避,”,隔了几秒,他重新开口。
  “我我想,这这样对对大家都好D,但是,我会帮手到发哥搵到新人,这个南哥你你不用担心。”
  见她神色,陈浩南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若不是自己先说了那番话,也许,她并不会辞职,然而动念一想,她的决定,并不像是仓促提出,脑中浮现起另一个男人的样貌,估计是那人不让她与自己接近吧?毕竟那日自己公开宣称阿细是自己女友时,东星乌鸦正在边上看着。
  是不甘,那日,她原答应了一起去影院看戏,可见当时她与东星乌鸦尚不是男女关系,一切转变,似乎便是发生在过去这一周,在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她的时候,那人却快了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