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你也是高二的学生吗?”
柯函没有办法,手里捧着纸杯,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祝明承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沐恒也是高二。
他选了一个切入口:“沐恒也是你们高二的学生吧?”
柯函:“他是我的同学。”
确切一点说,沐恒是他的同班同学。
但是既然祝明承没问,那柯函自然是选择不回答。
楚白月身边不远处的一名高中男生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神情略显不自然地望向了说出“沐恒”这两个字的祝明承,身体微微发抖,观察了四周的环境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录播大厅后台的大门上,仿佛随时都可能冲出去,夺门而逃。明明是虎背熊腰的一米八大块头,此时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还瑟瑟发抖。
“沐恒?沐恒?沐恒!他在哪里?”
楚白月抢先意识到了问题,连忙按住对方的肩膀,强行安抚道:“熊应你冷静,深呼吸,深呼吸……”
柯函神情疑惑地看向自己面前的祝承明,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生会突然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他在试图从祝明承那里询问这个男生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叫熊应的同学看起来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柯函压低了声音向祝明承询问到:“他怎么了?”
祝承明打了一个响指:“你这个问题问的好,但是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中间错综复杂的恩怨仇,没有情。简单点说吧,如果不是沐恒跑得快,这位西城重高的同学可能会直接抽出四十米大刀来跟沐恒同归于尽。”
柯函不解:“为什么?”
祝明承:“熊应,也就是这位西城重高的男同学,他的初中母校是光明中学——在天阁二中的隔壁,但是跟我们天阁二中是两个极端。”
他说到这里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极为微妙的笑容。
“沐恒的母校是天阁二中的初中部,但是他因为提出的申请被通过的缘故,是可以不出现在课堂上的,只要他的成绩稳定在前列。”
柯函完全无法摸出这两句话之间的联系:“这跟这位同学听到沐恒的名字就表现异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祝明承愉悦地笑了。
“其实也没有大事。只是沐恒那个时候翻墙到隔壁的光明中学,在光明中学倒数第一的班级里潜伏了三个月,最后把那群人都带成了‘好学生’而已。”
柯函挑眉:“……可是……沐恒潜伏在隔壁的学校,隔壁学校的老师不会发现的吗?他应该会被直接抓出来,然后被送回你们天阁二中吧?”
祝承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最后颇有几分诡秘莫测。
他摇了摇头,回答到:“当然不会,自从十年前高考制度改变了以后,流动班级跟固定班级两个模式就一直在各地共存。而光明中学完全就是模仿天阁的教学方式的,如果你去过就知道了,班级的流动性非常大。除非你是比较优秀的那一个梯队的学生,否则老师是不会对你特别关注的。这也就意味着,即使班上混进一个其他的同学,老师也未必能够及时将他认出来。”
“沐恒关注的就是那一批不被老师特别关注的学生,他潜伏在所有学生当中,伪装得很好。”
“顺便说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法通过沐恒那种级别的申请,我也想去隔壁的光明中学串门玩玩。”
“他那个时候天天串门去光明中学,早自修拿着不知道从那个缺课学生抽屉里掏出来崭新的课本,带头读书,读得超大声,让那群准备在教室里补眠的学渣都被读得睡不着觉了。那群可怜的家伙,打又打不过沐恒,只能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沐恒一起读书,才能够获得一点宁静的样子。”
“沐恒在光明中学上课积极得像老师的托,还是那种专门解析知识点,不把问题全部答对,跟老师能够一唱一和配合起来,制造笑果,最后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成功地达到基本授课目的的精英托。”
祝明承又打了一个响指:“另外,校方不是没发现,只是懒得揭穿。”
“换做是你,你会去揭穿一个天天往你们学校跑,为你们学校殚精竭虑就为了让你们学校那一大批连老师都管不了的学渣好好学习,还分文不取的人?”
“沐恒替学校跟家长做到了他们联合起来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熊应要跟沐恒同归于尽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要跟沐恒同归于尽是因为沐恒在光明中学的时候,潜伏了三天就把他老大的地位给抢走了。这让他很没面子,逼得他没办法,只能做沐恒的小弟,跟他一起学习。”祝明承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你可能想象不到,全光明中学最大的前不良少年团体,他们被沐恒收拾了以后,不仅要认沐恒这个天天带头早自习的神经病做老大。他们还得要每天早到晚退,保证校园环境的卫生与整洁,牢记相互监督每天完成老大安排的学习目标……要不然就会被大家排挤,还要被嘲讽配不上‘新时代的不良少年’这个称号。”
他笑得止不住,扶了扶眼镜:“更可怕的是,沐恒在这一堆学渣里面,装得比他们还要学渣。害得那群因为他而意识到学习有多么重要的学渣,他们整天担忧沐恒以后上不了高中该怎么办。他们团体的老大竟然连高中都上不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里面又以熊应为首,他们为了让沐恒好好学习,自身更加努力地学习,就为了有能力教沐恒怎么学习,简直操碎了心。”
熊应委委屈屈地抽噎着看向祝明承:“你们不要再提那个混蛋了!提一次以后我见他一次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