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的胸中不知为何焚烧起了怒火,他喜欢神音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圣洁,以及看似温柔实则和谁都疏离的性情,他喜欢神音的高贵和耐心,但唯独不喜欢听到神音如此卑微的恳求哪怕他在承认错误,哪怕他的确是错的那个人。
不对,他以前是喜欢,而现在,甚至有些厌恶了。
陵渊猛然闭上了眼睛,胸腔不平静地起起伏伏,他淡漠道:“可我依然不想见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总有一句话是对的,你是魔物,我是祭司,你和我终归不同路。”
他挂断了终端,心中一片冰冷。
不是为了突然出现的神音,而是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想到了冷西棠。
上午的新老学生交流赛很快就落下帷幕,少了陵渊,莫非又以玩乐的态度上台比赛,老学生将新学生虐了个狗血淋头,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在灵源师那边更是如此,细细算来,冷西棠竟然还是这几年之内唯一一个能够在新老学生交流赛中脱颖而出的灵源师。
可惜到了现在,他已经去了机甲学院。
灵源学院的学生们,禁不住又将冷西棠拿出来典型,不少人竟都怀念起当初冷西棠不声不响反给了学长们一个下马威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散场之后,冷西棠先是被安道尔叫过去进行了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并立下了在半年之内顺利晋级为中级机士的军令状,又在安道尔准备将深海鳕松召唤出来陪他玩儿的时候,立刻脚底抹油窜走了。
由于心情不太好,冷西棠一个人去何欢家的灵植铺子坐了一下午,才在何欢嫌弃地驱赶中拿着买来的几十株灵植回了学校。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冷西棠走在路上,已经第几十次翻看他的终端,但这上面果然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来电。
陵渊去哪儿了冷西棠禁不住询问自己。
他的确有些失落,也有点不舒服,这大抵是因为他在陵渊面前几乎没有秘密,而陵渊对他来说,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冷西棠有时候回想,如果有朝一日,陵渊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那他是不是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这可真是个危险的想法。
冷西棠回到宿舍,他推开房门,顺手将灯打开,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靠坐在椅子上满目沉寂的陵渊。
陵渊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背上,将他身上单薄的黑色睡袍打湿,他身上还留着水汽,脸色却是难得一见的苍白,看起来有种令人心悸的脆弱感。
“怎么不开灯”冷西棠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回来了。”陵渊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哑,却依然优美动听。
冷西棠被他这种看起来不太好的状态给吓住了,他反手将门碰住,快步走到陵渊身边,弯下腰来和他对视,小心翼翼地说:“怎么不开灯”
“省电。”陵渊说完,自己就笑了一下。
冷西棠觉得有点心疼,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陵渊脆弱,而需要安慰。
冷西棠也笑了一下,说:“需要我借你一个怀抱吗”
陵渊水润的眸子里面有些不可言说的悲伤,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倾身向前抱住了冷西棠的腰,还把脸颊贴在了冷西棠的胸前,像是个寻求安慰的受伤小兽。
冷西棠心里念叨着这孩子估计是真出事了,当即也心疼不已,他抬手在陵渊水汽很重的银色长发上抚摸着,说:“嗯,其实你想哭也无所谓的,反正我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
陵渊闷声说:“我从小就不爱哭,我才不信你说的,你肯定会一直嘲笑我。”
“我不会。”冷西棠特别肯定地说。
“你会。”陵渊笃定道。
“我真不会,我保证。”
“你就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嘴上说的好听,等以后我得罪你了,你就开始造反。”
冷西棠:“好吧我会。”
陵渊:“哼,别想着骗我哭给你看。”
冷西棠乐了,陵渊这是在撒娇吧一定是在撒娇不过,倒是挺可爱的,让人心都软化了。
冷西棠看气氛活跃的差不多了,便说:“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吗我很担心你。”
他不确定能不能把陵渊遭遇的事情问出来,但是他愿意尝试着去了解他、安慰他、哪怕当他的心灵垃圾桶,毕竟他对陵渊是真心实意的,他希望能够关心、帮助陵渊。
两人拥抱了片刻,陵渊在冷西棠怀里摇了摇头,说:“给我点时间。”
冷西棠嗯了一声,倒没有太失望,他拍了拍陵渊的肩膀,说:“先把头发弄干,别一会儿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