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这一声吼叫来得突然、突兀,令几人的思绪为之中断,随即心底就浮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有人来袭!”不需要再多废话,几人各自动作,那观眼的双目中更是迸射出一道金色光辉,朝前面一射,那周遭的景象竟是尽数透明、透视!
这并非是物体消失,而是众人的目光有了变化,能够透视了,他们赫然能够看到构成物质的一道道线条,同时清楚的分辨光照、阴影,整个世界在他们的眼中,简单起来,却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复杂了。
“这便是传闻中,这观眼大墨者的通透之法吧。”人群中,有第一次这般感悟的墨家弟子,不由心中感叹起来,但随后他的目光就被诸多线条和光影尽头的一道身影所吸引住了。
这道身影,与寻常意义上的人类并不相同,身子的颜色很是灰暗,便是有那观眼大墨者的机关术法支持,依旧无法将之透视,是以在一片黑白线条中,显得格外醒目。
待得一息之后,那身影靠近许多,便能看到,那灰暗的身躯表面,布满了一片片的鳞片,再往下看,才会发现此人无腿,而是长着一条蛇尾。
之前的那一声吼叫,正是这道身影所发出来的。
“桀桀桀!”这道身影的面庞上,同样满是鳞片,青面獠牙,一张嘴就有长长蛇信子吐出来,见了亭子中的众人,立刻发出狞笑,“没想到刚刚屠灭了一座村庄,还未消化完,就又碰上你们,此方老天当真待我不薄,为了回报,当挥刀斩杀诸位,来年的今日,必然会设案燃香,以做感恩!也不枉你们亡国灭种,将土地让给我族,让我族繁衍生息,承接气运!”
说话间,这怪异之物猛然间扑了过来,带来一阵腥风,立刻让那观眼等人生出干呕之感,但旋即也知道危机,各自施展手段,与之交战!
顿时,就见光影四散,机簧弹动之声不绝于耳,又有喊杀声阵阵,最终鲜血四散,那诸多墨门弟子尽数倒地,所幸无人死亡。
观眼、厚甲这两位大墨者,连同其它几名墨者,艰难站立,这前后持续不过几息时间的交战,却可以说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殒身之祸,好在他们心神镇定,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避,又或者有着几个意外,让他们逃脱了杀身之祸。
“没想到你们这个部洲,居然有着这种手段,”那浑身都是鳞片之人,却是趴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几人,他的嘴角正流出漆黑血液,腥臭无比,滴落在地上、草上,地面“兹兹”发出声响,青烟从中冒出,伴随着一片草丛的枯萎,“竟然是机关之法、傀儡之术,这等手段胜之不武,我等十二先遣,虽然算是族中佼佼者,但说到底不过斥候,待到举族杀到,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应对!”
话说到这里,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沉沦,落入一片黑暗长廊,仿佛怎么都走不出去。
而另一边,在观眼大墨者等人的眼中,却是这奇异生灵已经死去,再无声息,不由都愣在原地,品味着对方话中之意。
“听此物言语,他们果然是要入侵东华?而且还要斩尽杀绝,然后鹊巢鸠占?这太过极端了!”观眼一边指挥其他墨者救助倒地的墨门弟子,一边则是沉吟起来,在他身边的地上,有烧焦和冰冻过后的痕迹,绕着人围成一圈。
至于那些受创的弟子,多数都是火焰烧了身子,或者是整个人被冰封,面色青紫。
另一边,那厚甲大墨者则是上前两步,身上铠甲弹动,却是将一些沾染了漆黑血液的铠甲分离出去,变成几块铁屑,在距离那趴着不动的奇异生灵一丈远的地方,方才停步,然后感慨道:“观此物身姿,与我等绝非同种,乃是异族,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异物,其心念扭曲至此,当真不可思议!”
“话说回来,之前从那空中的裂缝中落下的,莫非都是此等生灵?”观眼说话的同时,抬头看天,脸上的思索神色越发浓厚,“不过,他们之前在天上消失了,涉及到时空之力的变种,这些都残留在我的眼中,历历在目,绝对没有错误,为何会出现在地上,又对我们发起攻击?”
“不过,之前那大瑞的定国侯离开时,不是说要阻止这群天外来客么?可从此物之前的话语来看,他分明是屠灭了村庄,”厚甲墨者抬手一挥,几片锋利的铠甲碎片就飞了出去,凌空变向,化作尖锐的金属钉,直接将那趴着不动的鳞甲之人钉在地上,“莫非还是那邱言的计谋,要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倒不一定,只是这事终究要留意,”观眼这样说着,凝神一看,眼中又有光芒落下,却是扫过那被钉住的鳞甲之人,跟着点头道,“此物已无生气,应该是性命归去了,不过此物神通不小,便是尸体也不能掉以轻心,暂且不要拿下,还是先联系东海那边。”
这话落下,已经有墨者顺势而为,便传递出去一道消息,但等了半晌,依旧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么?”观眼知道了这个结果,并未感到意外,“这也难怪,对方既然也有地脉通讯之法,总归也有干扰之能,只是也有可能是其他情况,不可不防。”
这话落下,那厚甲大墨者则是沉声道:“说起来,这方部洲的地脉通讯之法,听说就是那定国侯邱言所创,这次既是他邀请我等来此,在地脉之法中弄出一点名堂,倒也不足为奇,但这地脉之法,何故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东华,却是值得深思。”
“对,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讨论多次,但如今看来,却不能疏忽,”观眼墨者神色凝重,“若非这东华手段迭出,竟使得我等无法透过空间通道和通幽曲径,与天志本洲联系,这件事情早就要在天志洲掀起轩然大波了,天志洲那两个钻研出地脉之法的人,很有嫌疑!”
厚甲点头,跟着道:“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有怀疑,从这东华的布置来看,他们分明是对咱们天志洲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的,而今日见了那邱言,更是肯定了我的这个想法,此人对天志洲、对统合意志的了解,可称深入,这样一个人,身居东华,却对天志知之甚详,那么他是如何获得情报的?消息的来源何在?或许这一切,从地脉之法上能看出端倪。”
“不错,地脉之法正是突破口,”观眼眼睛微微眯起,“我等能在东华布置棋子,渗透这东华民间、朝堂、修道界,那么反过来,东华之人难道就不能为之?咱们这是灯下黑了,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而已。”
“嗯,”他们身后也有一名年轻墨者点头,“现在想起来,这地脉之法的出现,对于东华之人而言,果然是恰到好处,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天志并不能对这种法门进行深入的解析和运用,却因为其便利性,自然而然将之运用到了军中,方才形成如今的困境!当务之急,其实是通知本洲,暂且缓行这地脉之法,细细探查清楚,甚至要将此法的所有权从各个墨门剥离出来,交给统合意志解析,统一规划!”
“你能看到这一点,这很好。”观眼与厚甲对视一眼,二人不动声色,先是赞叹,而后又道,“不过,却不能因哽废食,有了困难,应该迎难而上,而不是想着避让、绕开,这地脉之法若是不用,如何能够进一步了解?现在的些许困难,不足为凭。”
一句话,就否定了这名墨者的提议。
这也难怪,因为此法的施行、普及,直接关系到他们二人,连同背后墨门的利益,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这里面牵扯诸多,若是真按照这年轻墨者的提议,交给统合意志,固然是造福了天志洲,却是大大损害了他们这些利益攸关的墨门,这就好像是让他们割肉喂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不过,尽管知道这些,可观眼与厚甲两人,也意识到里面的危机了。
“这传递地脉之法的人,当真是摸到了我等七寸,这是堂堂阳谋,哪怕知道里面有问题,我等却依旧要往里面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样的意思,而另一方面,那厚甲大墨者,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忧——
“说起来,那创始了地脉之法的人,在天志洲的时候,交给了我凌驾统合意志的方法,如果此人真有问题,那我是否已经深陷其中,被算计了?”
这样的担忧,藏在心里,轻易不敢说出,因为不久之前,这厚甲就利用自己稍微能凌驾统合意志律法的手段,将其他几名大墨者也给拉了进来,双方一损俱损,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种可能,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