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鹿野来夏才不信,太宰治说十句,他最多肯相信半句。
他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锁是你撬的?”
“是啊,”太宰治爽快地承认了,“我撬锁的技术还不错吧?”
太宰治伸出了手,他的掌心摊开,放着一枚金属发卡。发卡已经被他扭曲成了奇怪的弧度,一看就是开锁利器。
初鹿野来夏诚实地说:“你挺熟练的。”
看来他得找时间换把锁,最好再在家里设置一些暗器陷阱,免得又有人往他家里钻。他被暗器弄死了没关系,反正可以重置。其他人被暗器打中了——那就真的只有死了。
横竖初鹿野来夏都不亏。
他呼出一口气,环抱着双臂斜睨太宰治:“所以,你这次来我家是想要干什么?”
“你不用那么紧张。”太宰治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来,“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简单的问你几句。”
“如果你还是要问那件事的话,我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初鹿野来夏的耐心因为几次三番的打扰而快要耗尽,他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的骨节。
“并不是那件事。”
太宰治合上了书,将那本《明暗》放在了一边。
之前的时候,太宰治确实已经放弃了劝说,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再关注初鹿野来夏。而之前又发生了高濑会首领被初鹿野来夏的邻居暗杀的事情……最近横滨发生的几起事件,好像多多少少都与初鹿野来夏有一点关系。
太宰治原本已经稍微打消一点的怀疑在此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不觉得所有地事件会像事先商量好的那样,无缘无故的都将一个无辜的初鹿野来夏牵扯进来。再加上初鹿野来夏本身的履历就有不少疑点,他认为在初鹿野来夏的身上,必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巧合……谁知道是真的巧合,还是假的巧合?
“抱歉,那你问的问题我一律拒绝回答。”料想太宰治问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初鹿野来夏的语气变得十分冷淡,一副绝不配合的样子。
“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太宰治并不需要初鹿野来夏回答。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状态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可揣测。
“这是你的档案。”
太宰治向初鹿野来夏展示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几页薄薄的纸,“你的履历很简单,但也很不简单。”
“你7岁的时候,父亲死于火灾,母亲因此而自我了结,只留下了你。你9岁的时候,收养你的神父也死于非命。而你母亲和你的养父死的时候,你都在场。”
“所以,”初鹿野来夏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有扬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恰好这两个占据你全部童年生活的人都死了,而你,每一次都在现场见证了他们的死亡。”
“你的母亲在你的父亲离开之后就长期虐待你,并且她本人已经开始精神失常,虐待你的行为越来越严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而你的养父,他收养你是因为对你有着畸形的爱,还有他自身令人作呕的癖好。你的养父——他是个恋,童,癖,对吧?”
说到这里时,初鹿野来夏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抬起眼睛和太宰治对视,那双翠绿色眼瞳中尖锐的目光几乎要刺穿鸢色中沉淀的暗潮。
“你想说什么?”初鹿野来夏终于出声了,压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一样冷。
“我很奇怪,以你母亲疯的程度,自我了结的时候应该会想要把你一起带走吧?但她没有。”
“你的母亲和你的养父,都是你杀死的吧?凶手没有抓到是因为没有人怀疑到一个孩子身上——你把现场的痕迹掩盖的很好。”
“你就是凶手。”
太宰治最终下了定论。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初鹿野来夏,“看来我说对了,你本质并不属于光明照到的那个社会。”
他语气嘲弄,
“你生来就有作恶的天赋。”
初鹿野来夏的手指缓缓地合拢了,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之中,血点缓缓地渗了出来。因为他太过用力,连骨节都泛着青白之色。
已经很久了。
七年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同谈论什么家常事一般和他谈论起他的过去,还是以这样一种……高高在上、仿佛无所不知、胜券在握的态度,刺眼至极。
在多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心中生出了憎恨和愤怒的火焰,因为恐惧和憎恨,他杀死了他想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