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小蒲笙相处了一个下午,始终不敢伸手抱抱自己儿子,眉头忍不住越皱越深,吓得幼崽笙笙往旁边躲了躲。
——蒲乔北有个毛病,他是面瘫脸,基本表情只有皱眉。
思考的时候皱眉,担忧的时候皱眉,不知所措的时候皱眉。
由于身份原因,他养出了久居高位的气势。再这么一皱眉,让蒲乔北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威严,也更吓人了。
三岁的蒲笙还没有到情感解体深度阶段,才刚刚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周围老师告诉他,那个深深皱着眉,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的男人,是他的爸爸。
爸爸是给予生命的人,是呵护成长的人,是理论上最应该疼爱你的人。
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喜欢我。
他不肯抱我,还一直对我皱眉。
——这就是蒲笙经过一个下午沉默的相处后,对父亲的全部认知。
后来蒲乔北工作又开始忙碌,为了让自己孩子拥有显赫的家世,拥有人人羡慕的父亲,而终日疲于奔命。
在这个过程中,蒲笙渐渐大了,却始终没有培养出应有的情感。
童年时对于父亲的印象慢慢消失,久而久之,‘父亲’也像其他任何人一样,变成无法掀起小蒲笙内心波澜的人。
他们父子相处时间太少了,所以蒲笙无法感知到,蒲乔北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深沉下,藏着多少对自己的慈爱。
而这种感知方面的缺失,并不是其他人说两句‘爸爸妈妈很爱你’就能弥补的。
因为,蒲笙已经无法感知到‘被爱’了。
蒲筝每每想到这些,总觉得遗憾。
明明应该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却因为他们的过度保护撑起的屏障,而隔绝了所有爱。
“明天除夕,他不能回来吃顿饭吗?”蒲乔北皱着眉说。
“节目组有规矩。”蒲筝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托人问过笙笙,他…”
“无所谓,是吗?”蒲乔北轻易猜到了他的回答。
“嗯,虽然笙笙是这么说的。不过按照我的理解,他更愿意跟朋友呆在一起。”蒲筝瞧了瞧屏幕里说说笑笑的三个人,劝道,“叔叔,今年情况特殊。咱们不能…”
“我知道。”蒲乔北紧紧皱起的眉头,几乎能撑起一座珠穆朗玛,“可是他离家之后,我只能趁过年见见他。”
蒲乔北说着说着,语气竟然有些难以察觉委屈。
“我知道,这方面我也考虑到了。”蒲筝忙说,“所以我安排他明天晚上九点到十二点直播。到时候别人看春晚,咱家可以一起看笙笙。”
“也行吧。”蒲乔北最终还是妥协了。
蒲筝见他把‘想儿子’表露的这么明显,琢磨了一会儿又说,“叔叔,如果你实在想他,等年后跟我一起去看公演吧?”
“可以吗?”蒲乔北眼中隐约亮起光芒。
“如果你不介意现场吵闹,当然可以,我上次去过了,笙笙现场很棒。”蒲筝激情向他安利。
“好、好。”蒲乔北难得说了两句好,急忙拿起自己手机,“我跟你婶婶打个电话。”
蒲乔北跟妻子打电话,并不需要经过皇室专线,电话很快接通。
“有什么事?”Shawn冷声问。
蒲乔北被噎了一下,“你怎么这副语气?”
蒲筝有些迷惑。印象中自己婶婶一直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你影响我看直播了。”Shawn有些不耐烦。
“你也在看笙笙直播?那我长话短说。”蒲乔北三言两语跟他说了公演的事。
“……”Shawn沉默几秒,再开口,语气变得凝重,“蒲先生,你在跟我炫耀吗?”
“我没有。”蒲乔北瘫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