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从骁:“……”
他懂了,景寰要换叶卓给容昀,他不要,不满意,只要这个问题一天不被解决,那他就可以拖一天签约,而且,好不让人怀疑。
“一个消息,不够还人情。再加一点吧,如果你没地方去,我的工作室欢迎你。”容昀抛出橄榄枝。
但纪从骁已经不大想和他说话了。
“有地方去,不劳师兄费心。”他捏了捏眉心,“等我要澄清的时候,希望容师兄可以帮忙说个话。”
容昀自然应了下来。
纪从骁挂了电话,不由唏嘘。
“叶卓想用我作踏板,投入容昀的怀抱,但容昀已经要走了,那可真是人财两空。盛哥?想什么呢?”
盛淮抬头笑了笑:“想一些不好的东西,还没成型,确定了再告诉你。”
他弯着唇角,将人按到了沙发上坐着:“还有,人财两空不是这么用的。”
纪从骁没有心思斗嘴,往沙发上一靠:“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他抬手按着太阳穴,“我最讨厌这些事情了,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各自安生一点,”
“只要有利益冲突,就永远都不会有和平。”盛淮垂眸看他,接替了他的动作,替他按压,“累就别想了,我给你梳理。”
在回来的路上,盛淮就已经将这件事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整个事件有三条主要的线,刚才纪从骁解决的,就是其中之二,那是关键的动机。但还有一条,是最直接的需要考虑的源头问题。而这个源头,就是《菏泽》剧组。
叶卓之所以能将纪从骁所有的结论推翻,是因为他给纪从骁安上了一个原罪,将那些一切可以定罪的东西都变成了正常的操作。但只要证明纪从骁在《菏泽》剧组的事情并非是真的,将所发生的真相原原本本还原,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便会向多米诺骨牌一样,推翻一张,那剩余的,也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没有那么简单。”纪从骁仰头望着他。整个剧组的关键人物必定已经被封口,而剩余那些,自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个替你换酒的艺人呢?”
纪从骁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当初换酒,只是因为我偶然替她出了一回头而已,而且当时换酒只是在私下,这回要公开表态,就我现在这都快全网黑的形象,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但不是不可能,”盛淮控制着力道给他按压着,继续解释,“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有顾忌。只要解决了这个顾虑,那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盛淮松了手,半跪在沙发上,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件事我来办。”
……
下雨天,夜晚来得尤其快。这些话说完,天色便已经暗沉下来。盛淮去准备晚餐,纪从骁换到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这些事,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眼下需要的是等消息。而没有了忙碌的遮掩,那些刻意避开的事情,就这样浮现在空置的脑海之中,让人不得不正视。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里隐约的灯光。
盛淮快速下了两碗面后,一出来,便见小朋友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出神。顿时一阵,心口一疼。
他摸黑走了过去,挤进一张沙发里,将他的小朋友抱进怀中。
纪从骁换了换姿势,靠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缩进他的手臂之间。他抵着盛淮的颈脖,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这回……没有做好准备。”
盛淮听着难受,又将他抱紧了些。
他家小朋友,习惯性在与人交往前,在作出决定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提前温习,以至于等它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不会难过,不会不知所措。
然而,对叶卓的背叛,纪从骁没有半点防备,没有半点的心理准备。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在他离开对方办公室时便已经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了。从此大路朝天,来往都是路人。他对于叶卓的心理准备,已经用在了对方的放弃和离开时,以至于这紧接着突如其来的背叛,如一把利刃,畅通无阻地狠狠刺进他的心房。
让他现在依旧难以接受,不敢相信。
盛淮拍着他的背脊,碰了碰他的额头,小声哄他:“没有关系,很快就会过去。”
“我依旧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纪从骁拧起了眉头,“当初在办公室里,我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他都非常惊讶,甚至还有为我无恙的放松,但这才多久啊,怎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在人的心中,有不少排序。所有的人和事,都标好了一二三四,当冲突时,牺牲哪一个不言而喻了。”
纪从骁抿了抿唇角,轻声自嘲:“那我的排位估计都很差。在我妈心里,我比不上我爸,在我爸心里,我比不上私生子和公司。”
“不过……”他沉吟一瞬,“在小乔那里大概不错。他在演戏和我之间选了我。”
这般说着,原本低沉压抑的声音,便稍稍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