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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综合其它 > 永无乡 > 永无乡_162
  这个铃铛许暮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在他刚刚来到庄园,被罗贝尔伯爵召见的时候就在书房外见过这个铃。
  这种铃铛在城堡中到处都有,并不稀奇。可是罗贝尔用它来传唤下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在自己夫人的私密领地也安装一个这个。
  女仆在刚刚确定许暮洲与严岑见面之后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这里,许暮洲看了一眼严岑身后的管家,又对着严岑使了个眼色。
  严岑会意,开口道:“下午茶时间快要到了,你去替我招呼一下往来的宾客。”
  “好的主人。只是在下午茶时间后,在宴会厅有一场小小的酒会。”管家微微欠身,提醒道:“您之前说,想要在酒会上感谢一下各位宾客的来临。”
  严岑微微皱眉,本想下意识推掉这种无聊的应酬,然而思及凯瑟琳那群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宾客名单,还是纡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严岑说:“去吧。”
  管家又冲着许暮洲和宋妍示意了一下,才转过身顺着来路去了。
  严岑抬头看着许暮洲,问道:“楼上有什么发现吗?”
  “近乎于无。”许暮洲说:“阁楼上很干净,也没有任何日记之类的文字存留,只有一点我们很疑惑。”
  “什么?”严岑问。
  “罗贝尔为什么会把凯瑟琳的琴房修建在他自己无法到达的地方。”许暮洲说:“他占有欲那么强一个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凯瑟琳待在无法掌握的地方吗。”
  “这件事很好理解。”严岑靠在轮椅上,好以整暇地拨动了一下手边连着呼叫铃的麻绳,说道:“因为罗贝尔能百分百确定,凯瑟琳是在他掌控之中的。”
  严岑大概还没从罗贝尔的人物性格中走出来,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眼神轻飘飘地在楼梯上打了个转,说得看似轻巧,可言语间却颇有些自得意满的意思,像是非常笃定。
  许暮洲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倒是他身后的宋妍先一步走了上来,单膝跪在地上,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那条麻线,转过头看着严岑。
  “不是说真爱吗?”宋妍捞着那条麻线说:“这也够不当人的。”
  “又不是我干的。”严岑心安理得地说:“那是罗贝尔伯爵干的缺德事儿。”
  宋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屑,见许暮洲还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样,于是好心指点道:“你说这个城堡中,都是谁在听从这个铃铛的吩咐?”
  “是仆人。”许暮洲反应很快,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罗贝尔其实并没有将凯瑟琳放在平等的婚姻地位上?”
  “对。”严岑说:“而且从实际情况来看,凯瑟琳应该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宋妍的小课堂被猝不及防地打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腹诽了一下严岑这占有欲怕是跟罗贝尔也不遑多让。
  严岑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跟许暮洲解释道:“对罗贝尔来说,他并不在乎凯瑟琳是在阁楼还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他无比确信,只要他召唤凯瑟琳,对方就会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我刚才拉铃的时候试了一下,发现这拉绳上已经落了灰,大约是好久没有用过了。”
  “楼上的阁楼也很久没人进去过了。”许暮洲说:“这么看来,时间也能对上。”
  “罗贝尔将凯瑟琳视作私有物,连仆人都不许接近,想必这铃铛也只有罗贝尔一个人能碰。”严岑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在这个城堡中,罗贝尔拥有着绝对地位。”
  “凯瑟琳是什么人?”许暮洲忽然问道:“我是说,家世什么的。”
  “凯瑟琳是独生女。”严岑说:“关于这个,我昨天就查阅了资料。凯瑟琳的父亲是王室的秘书长,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她父母对她极其疼爱,只是由于工作繁忙,凯瑟琳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这种贵族小姐,会受这种委屈吗?”许暮洲觉得有点不可理解。
  “这也是问题之一。”严岑说:“凯瑟琳究竟为什么会接受这种阶级对待,或者说,是什么让她心甘情愿地让出自己的人格,作为罗贝尔的附属品的。”
  “这一对夫妻真是有意思。”宋妍靠在墙上,插话道:“罗贝尔将凯瑟琳奉若神明,对她无比爱慕,但实际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又是罗贝尔自己。所以……你说是谁在说谎呢?”
  “罗贝尔自负,不屑于说谎。但亡者也没有说谎。”严岑说:“无论罗贝尔做得再怎么过分,凯瑟琳对他依旧爱慕——毕竟她没有对杀害自己的凶手产生任何怨恨。”
  “我倒是觉得,这琴房像是罗贝尔大发慈悲给凯瑟琳留下的净土。”严岑的眼神落在小楼梯上,接着说道:“在某种情况下,罗贝尔允许凯瑟琳暂且离开自己的掌控,这大概也是他出于对凯瑟琳‘爱意’的一种退让——不过现实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种自由是有限度的,只要罗贝尔想,凯瑟琳就还是得回到他身边来。”
  在这一刻,严岑跟宋妍作出了完全一致的思路推理,许暮洲愣了愣,才忽然想起来绣球花的事,于是将手中的项坠露给严岑看。
  “刚才忘了说。”许暮洲示意严岑往他手上看:“你看这个。”
  “嗯?”严岑瞥了一眼,有些意外:“你们从哪找到了任务进度?”
  “只是确定了凯瑟琳对罗贝尔的爱意。”许暮洲说:“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推理。”
  “……那凯瑟琳这愿望还挺简单。”严岑说着冲许暮洲伸出手,许暮洲乖乖将皮绳从手腕上解下来,将东西放在严岑手里。
  严岑捏着那只项坠端详片刻,才反手一握,将那只项坠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