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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不太明白为何要我……”
  “因为你特别,你不是个特别的小仙么?”
  我又被他噎住了,几乎怀疑他在那酒楼布置了顺风耳。
  “叩!叩!”两声轻响,青燃帝君敲了一下船板:“花绛,本君如果想要处理你,一抬手就能让你在这上界消失,压根就无需拐这些弯子。你还纠结什么?上船,别等本君再吩咐第二遍。”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贼船。
  小船悠悠荡了开去,下面有星星石一闪一闪,小船行进在上面,如同在星河中徜徉,这景致壮观绮丽,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听帝紫烨说,这天河之上是无法行船的,所以历年来天河看星星的都站在岸边看。
  我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我能坐在船上看。
  如果不是对面坐的青燃帝君存在感太强,让我时时提着一颗小心脏,我想我会为此沉醉的。
  小船悠悠,在天河中越荡越深。
  终于,我再看不到岸边,坐在小船之上,四周天上水里都是闪耀的星星,美丽的几乎让人窒息。
  我以为到船上后,他会有一番刁难。
  却没想到我和他在这星河里荡了接近一个时辰了,他尚没有找我茬的意思,甚至也没再问什么。
  这让我颇为纳闷,他到底让我上来做什么?
  当然也暗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靠近船舷?”他忽然状似闲聊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怕掉下去,这天河可是有名的深,而且这水也挺特别的,据说是鹅毛不起,无论扔什么进去都是直接沉底。至于帝君这船为什么能飘着,他是大神嘛!大神常常是例外的。
  但我如果掉进去,估计就直接沉到天河底去了。
  “怕水?”他又问了我一句。
  “……是,我小时淹到过,有阴影……”
  “放心,有我在。”他说。
  我心中一跳,隐隐感觉有人似在水里救我时这么说过。当然这感觉一闪而逝,我甚至来不及抓住。
  我搞不清他此时的想法,所以就谢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也没说话,周围静了下来,只有天风刮过的声音。
  我看了一会景致,又悄悄侧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坐在那里,明明极强大的人,却偏偏给人一种落寞的错觉。
  他存在感太强烈,一直不说话的话,我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这人一紧张就话多,就和他说了一些闲话。
  他默默地听着,倒没插嘴。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看的戏剧上,上界没有这一行,但下界却不要太多,我在下面当花妖的时候,还挺好这一口,常常变幻成人形去听戏,听过的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因为扯到这上面,我心中一动,就想借题发挥一下:“帝君,您看,戏台上的那些生旦净末丑们,在戏中各种恩怨纠葛,各种生死离别,让人很能掬一把同情泪,但那些人都是按剧本演的,谁也不会投入真情实感,也不会把恩怨发展到台下。譬如一人在戏中是另一人的杀父仇人,另一人恨他恨的要死,但那也仅仅局限于戏中。不能让这仇恨蔓延到台下的。这两人肯定不能在现实中也以要杀对方为第一要务,说不定这两个生死仇敌的扮演者在现实中还是好哥们,您说是不是?”
  他转头看向我,那一双眸子如映了千百星辉,平静问我:“所以?”
  我咳了一声:“小仙听说帝君这次下界历了三次劫,让帝君很受了一些折磨是么?”
  青燃帝君唔了一声,再问:“然后?”
  既然打开了这个话匣子,那我就把心里话全说了:“我觉得帝君这次历劫是帝君自己要求的,要历三苦,而为您造劫的神仙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并非本意。就如同排练了三次剧,一切按照剧本上演的。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是按剧本行事。就像那演员,最多就是投入了点真情实感的演员,但历劫一结束,这出戏也就彻底结束了。帝君身份高,地位尊崇,想必也深明这个理儿,不会找那神仙的麻烦是吧?”
  青燃帝君问我:“你是那位造劫小仙?”
  我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否认:“哪里,哪里,小仙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青燃帝君眸光隐隐锐利:“你如果是那小仙,也是将那造劫任务当成几场戏么?”
  我:“应……应该吧。”
  青燃帝君没再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
  这星河中原本就冷,这位帝君身上的气息再一冷,我瞬间感应到了彻骨的寒意,忍不住在那里缩了一缩,裹紧了身上的衣袍,有点后悔没穿件厚衣裙出来。
  好在他身上的冷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刻中的功夫。
  他唇角忽然微挑了挑,似是自嘲又似是释然:“你说的对,本就是几场戏而已,倒是本君有些着相了。”
  那些恩恩怨怨,喜欢与不甘,愧悔心疼,不过都是戏中人物的悲欢而已。
  青眉仙尊,魔子苍羽司……也只是一场幻罢了。
  他堂堂帝君尚没有一个小仙看得透彻,倒也好笑。
  他低头笑了起来。
  我被他笑的心里发紧,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完,瞧了我一眼:“本君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为何,他这句话明明说的很平常,我却忽然感觉和他的距离骤然拉远——
  刚才和我聊天的他给我一种颇为熟悉安心的感觉,而现在——现在他彻底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冷漠青燃帝君,虽然他并不是以俯视的目光看我,但我依旧感觉到了那种天与地的距离。
  青燃帝君说完那句话后就将小船靠了岸,让我下船后,他便荡船而去。
  一人一船在天河之中渐渐隐没,让我恍如做了一场梦。
  我隐隐感觉这场危机已经安稳度过去了,这位帝君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
  但不知道为何,心里有几分淡淡的不是滋味。
  ……
  我回到百花司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在中途接到帝紫烨的传音符,接通后他和我聊了几句,他主要问的是我在酒楼里的表现,我简略说了几句话,他很满意,夸奖了我两句,又嘱咐我好好休息休息,就把传音符挂断了。
  一切倒是很正常,但我心里总隐隐感觉有点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我一头扎上床,呼呼睡了。
  等睡醒一觉起来,我坐在那里把昨天的事想了一遍,总算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紫烨昨天说宴会上来照应没来,说宴会后会接我回去也失约,接通传音符后,对这些失约他更是提也没提,生像是没承诺过。
  我联系了他,问了问。
  他声音里有着歉意:“花绛,昨日我父皇有事唤我,一直忙到半夜……等闲了,我带你出去游玩当赔罪如何?”
  我还是说理的:“好。”
  紫烨还不太放心,嘱咐我:“你这些日子乖一点,尽量远离青燃帝君那边,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我沉默片刻,问:“紫烨,我就是那造劫小仙吧?”
  紫烨在那头一顿,顿时敏感起来:“为何如此问?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我笑:“倒是没有人和我说什么,不过是你太敏感了,让我对此不得不怀疑……”
  紫烨在那头叹了口气:“花绛,你多想了。你是我带上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之内,所以才紧张了些。”
  是这样子么?
  我十分怀疑,但这已经不重要。
  我告诉他:“你放心吧,其实无论我是不是那造劫小仙,青燃帝君都不会再找我麻烦,我想他应该已经放下了。”
  “发生了什么事?”帝紫烨还是极敏锐的:“你昨天和他单独见面了?他告诉你的?”
  我顿了一顿,还是将昨晚在天河里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帝紫烨半晌没说话,片刻后他似松了一口气:“青燃帝君果然是位神尊啊,能很快想得开看得透。也幸好你能说得透,比喻的好…… ”
  他将我夸了好几句,这才挂断传音符。
  我坐在那里却总隐隐感觉不太对劲,虽然帝紫烨的声调里透着轻快释然,但我总感觉他像是有点失望似的。他失望什么呢?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和我料想的一样,青燃帝君真的放下了,他没再调查关于造劫小仙的事,他的那些属下也没再四处暗查小仙们的各种资料,恢复了历劫前的神秘淡定和冷漠。
  当然,在这期间我又见过他一次,远远见的。
  其实我奉命去和其他花仙们在九重天的仙泽园中侍弄生病的花草,远远看到他和一位上神在园中的亭子里对弈。
  两个人身周仙泽极厚,云蒸霞蔚的,远远望去,如浮云中。
  牡丹仙君带领我们先向他们行礼问候,他并没有回头看我们,只是摆了一下衣袖,代表免礼之意。
  倒是那位上神含笑对我们说了一句:“诸位花仙辛苦。”
  再然后他们就继续对弈了。
  我们这一拨人在那里忙碌了半个时辰,其他花仙们大概是想能引起两位上神一顾,各种显摆本事,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施展术法让花开的更繁盛些还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
  于是,这仙泽园里的花草不但生病的全部治愈了,其他花草也开的更娇嫩更泼辣。尤其是靠近两位帝君的花草,开的那叫一个茂盛显眼。
  但两位上神对弈时都很专注,全程没再看这边一眼。
  第39章 天宫大事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神仙生活步入正轨, 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
  百花司内的事务并不多,属于我的那些事务我一般一两个时辰就能处理完,剩下的时间我要么修炼, 要么和其他花仙们一起出去游玩。偶尔也跟帝紫烨出去。
  帝紫烨毕竟是天界太子, 他很忙,能陪伴我的时间并不多, 十天之中能拿出半天和我约一下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倒是不怪他, 甚至感觉这样还挺好。
  仙家毕竟不同凡人, 凡人情侣才会想时时刻刻在一起, 仙家偶尔聚一聚也就够了, 常在一起也没意思。
  就譬如我和帝紫烨在一起时也就是逛景,吃饭, 连个听曲的地方也没有, 稍稍有点无聊。
  我又想起在下界做花妖和他相处的那些时光, 一起做事的时候多, 各种惊心动魄, 压根没空感觉无聊。
  现在没事了, 安稳了, 再在一起反而感觉平淡无聊了。
  有一天, 我无意中把这感觉和金盏一说, 这丫头说我烧包,太子殿下对我如此好,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求到的福分,我却在这里嫌三嫌四,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