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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冷战,不过是头一回当正常人的傻姑娘搞错了关心人的方式罢了。一个拥抱,冰释前嫌。
  既然抱都抱了,再跟之前一样保持距离就没有意义了,赵姒很快不客气地赖进了荣华怀里:“师尊,你看,今晚的月亮看起来真好吃,像芝麻饼。”
  她不过随便一提,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一个热气腾腾的芝麻饼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你,芝麻饼。”竟是荣华变戏法般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芝麻饼。
  “这是……”赵姒接过芝麻饼,咬了一口,尝到舌尖熟悉的味道,顿时一愣。
  荣华连忙笑着解释:“当初在天机府街边买的,见你喜欢就多买了几个。”
  “谢谢师尊。”目光扫到他的储物戒,赵姒狡黠地一笑,“有点口渴,如果有果露喝就好了。”
  “你要的果露。”荣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瞬间递了她一瓶果露。
  赵姒尝了一口,是天机府的特产果露,味道新鲜,仿佛鲜榨。高级储物戒能够隔绝时间与空间,简直比冰箱还好用。
  “我想吃绿豆糕。”
  “你的绿豆糕。”
  “我想吃红豆羹。”
  “你的红豆羹。”
  ……
  赵姒接连试了好几种自己喜欢的食物,荣华竟然有求必应,待到眼前堆满食物,她终于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师尊你的储物戒怎么跟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
  “什么哆啦a梦?”荣华表情茫然。
  赵姒同样吃了一惊,竟然没有被天道屏蔽。既然没被屏蔽,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一只猫,一只机关猫,对它的主人有求必应,无论主人想要什么都能拿出来。”
  荣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可没办法对你有求必应,只是在储物戒里装了些你爱吃的东西罢了。”
  赵姒一口气把面前的食物吃完,像小猫一样蜷在了荣华怀里。
  大概误以为她冷了,荣华竟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茧房,将二人罩在了其中。原本有些刺骨的寒气顿时被隔绝在了外面。赵姒伸手碰了碰茧房果冻般的外壁,一脸惊异。
  见她一脸惊异,荣华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极北之地的冰蚕吐出的灵液织成的茧房,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修真者梦寐以求的野外生存道具。”
  这么一来,更像哆啦a梦了。
  赵姒原本还想着望仙台这么冷,自己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既然有了这个茧房,那她就不打算走了。显然荣华也跟她有着同样的想法,两人相互依偎着,很快沉沉睡去。
  靠在荣华的怀里,这一觉赵姒原本睡得极好,直到睡梦中察觉到那个温暖的怀抱离自己而去,才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却发现荣华依然留在她身旁,只是此刻正抱膝坐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身体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赵姒吓了一跳,慌忙过去查看他的状况:“师尊,你没事吧?”
  荣华抬头,朝她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没事,不过是记忆开始复苏,偶尔会做噩梦罢了。”
  赵姒吃了一惊:“你是因为做噩梦睡不着,所以才来看星星吗?”
  荣华苦笑着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回答。
  想到洛停云之前提到的跟恶魄融合的痛苦,赵姒此刻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她真傻,真的,竟然偏偏选择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与他保持距离。之前这一个月里,他独自一人孤孤单单承受这些痛苦的时候,该有多难受啊。
  见她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荣华微微一笑,虚弱地安慰道:“我没事,看看星星好很多。”
  看到他这副模样,赵姒差点落下泪来,强笑道:“那我以后,每晚都陪你看星星!”
  “好!”荣华面露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上谷的侍女们很快发现冷战了一个月的谷主和少主终于和好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奇怪的目的,二人从此不再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一起睡在了望仙台上一间怪模怪样的茧房里。
  除了把住处从无尘宫换到了望仙台,除了荣华每晚都会大汗淋漓从噩梦中醒来,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
  就在赵姒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子时,玄天宗守门的弟子忽然传来消息。
  天道皇朝皇太子容染求见谷主,理由是给太子妃殿下送聘礼。
  第91章 91换人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退婚,……
  从创立之初就一直活在太上谷的阴影之下, 天道皇朝很有眼色,也很懂顺杆往上爬。
  意识到大闹晋国王城的神秘师徒是太上谷师徒后,不仅处置了晋王, 甚至不等赵姒找上门去,就重修了天道律, 把以他人寿元续命者死写了进去。
  那天晚上容华深夜闯宫,意图灭了他们满门, 赵姒想像得到天圣帝母子必定吓到屁滚尿流,会试图想办法缓和关系也不奇怪。只是让容染上门送聘礼这招, 委实有些令人迷惑。
  容染用的是天道皇朝皇太子的身份,算是正式拜访, 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荣华很快派人把容染一行带到了太上谷待客的主殿逍遥殿。
  “你父皇看来真的很讨厌你啊……”把人放进来之后, 赵姒望着容染, 一脸同情。
  不是挑拨离间, 而是陈述事实。
  那天晚上,容华杀入皇宫, 差点就杀掉容染。赵姒虽然不喜欢洛停云, 却也不认为他会把恶魄的事情告诉天道皇朝的人。因此,在天圣帝他们眼中,那天晚上的情景应该是太上谷谷主荣华忽然失控,试图对他们不利, 却被洛停云拦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然把容染派到太上谷送所谓的聘礼,此情此景实在耐人寻味。赵姒甚至忍不住怀疑天圣帝的本意是不是就是想借刀杀人, 平息太上谷怒火的同时,除掉自己不喜欢的儿子。
  容染闻言,竟然脸色不变, 只是苦涩地朝赵姒勾了勾嘴角,显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孩子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就能大变样。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看不太清楚,此刻,赵姒定睛看去,才发现跟初次见面比起来,小家伙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精气神也跟之前软包子般的模样截然不同,眼神坚定,目光炯炯,看着倒真有那么几分皇太子的威严。
  这可是当初自己救回来的孩子,赵姒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崽初长成的自豪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恰在这时,荣华走到了二人身旁。
  那天晚上的阴影犹在,看到荣华,小家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赵姒慌忙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看到容染的反应,荣华苦涩地一笑,俯下身,目光诚恳地望向他:“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诚心诚意为恶魄做过的事情道歉,可惜,容染的神情却依旧惊恐。
  就在赵姒犹豫着要不要跟容染解释一下荣华与容华之间的区别时,原本目光柔和的荣华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僵硬了。
  赵姒诧异地皱眉打量他,却见他嘴角一勾,蓦地站直了身体,表情也从刚刚的一脸温煦转为了邪魅狂狷。
  与此同时,赵姒只觉腰上一轻,低头一看,腰上那块她之前怎么扔都扔不掉的玉佩竟然“嗖”的一声从敞开的大门飞了出去。
  想到之前闯宫时玉佩奇怪的反应,赵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间,只见面前原本已经走到容染面前,摆出哄孩子的架势的白衣男子忽然转身,大步流星走到逍遥殿的主座上,大刀金马地坐下。然后,居高临下地望向容染,冷笑道:“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不后悔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你没死是你命大,再找上门来就是你自己的错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退婚,或者死!当然,是我们太上谷退你们天道皇朝的婚!”
  此话一出,赵姒已经百分百确定如今坐在逍遥殿主座上的人是容华。沉寂了一个多月,她以为他已经被荣华彻底压制了,没想到却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又出来了。如果他真心要弄死容染,她根本没办法阻止。
  容染被容华的突然的变脸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小家伙,选择吧!”主座上的男人没有半点欺负小孩的羞耻,居高临下睥睨着容染,眼神轻蔑,似笑非笑。
  这作派,不用猜就知道是谁,赵姒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出来了?”
  容华一声冷笑:“我再不出来,老婆都要被人抢了。荣华那傻瓜竟然还跟他道歉,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收下聘礼,疯了吗?”
  “容染他是无辜的!”眼看着容华的目光再度锁定容染,眼睛还危险地眯了起来,赵姒顿时寒毛直竖,慌忙解释,“天道皇朝能把他派过来,你就该知道他有多不受皇帝待见。现在退婚,容染的处境太尴尬了,你这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没想到容华闻言竟轻蔑地一笑,毫不避讳道:“可我本来就想让他死啊。”
  赵姒气结:“你这飞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又怎样?”容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怎么,舍不得你的小未婚夫?”
  “什么舍不得?”赵姒哭笑不得,“要我说多少遍,他还只是个孩子!”
  容华挑了挑眉:“那就退婚啊!”
  “退就退!”赵姒被逼得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话来,“可问题是,那块龙凤呈祥玉佩刚刚跑了,就算想退婚,起码也得先把信物找回来吧。”
  容华的目光往她腰间一扫,果然脸色一变:“那块该死的玉佩!”
  他狠狠骂了句,骂完,竟一个纵身飞了出去,看那架势,竟分明是准备去找玉佩。
  赵姒哭笑不得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收回目光,望向眼前依然目瞪口呆的容染。
  杀神好不容易离开,她立刻开始怂恿容染跑路:“容染,聘礼已经送到,还不快跑?”
  容染却依旧处于刚刚的震惊之中缓不过神来:“谷主他这是怎么回事?”
  赵姒为难地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一个他能理解的解释:“双重人格,之前那个是善良的人格,现在这个是邪恶的人格。你快跑,那家伙小孩子心性,他会心血来潮想杀你,却不会特意追杀,离开他的视线你就安全了。”
  赵姒原以为话说到这种份上,容染必定会第一时间逃跑,没想到听到这话,小家伙竟然面露担忧:“既然那是邪恶的人格,那你呢?”
  赵姒微微有些感动,连忙笑着安慰:“没发现他刚刚那话是在吃醋吗?他喜欢我,不会伤害我的。”
  容染那双跟荣华如出一辙的漂亮眸子定定望着赵姒看了片刻,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开了口:“你不必觉得为难,如果你想退婚,我不介意,本来就是我硬把玉佩塞给你的。”
  赵姒闻言,立刻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会退婚,不过不是现在。你要快点强大起来,等你在天道皇朝站稳脚跟,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我就去找你退婚。”
  “谢谢你……”容染深深朝赵姒鞠了一躬,而后才带着随从,迅速消失在了赵姒的视线之中。
  送走了容染,赵姒长舒了一口气。
  她满脑子都是等容华回来该怎样应对,没想到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容华却依旧没有回来。
  就在她忍不住开始替他的安危担忧之时,一身脏污的他才终于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追到了!”他一回来,就拉着赵姒的手,拽着她进了望仙台上的茧房,献宝般拿出一块被五花大绑的玉佩,“你不知道这块倒霉的玉佩有多会跑,上天入地,除了粪坑没去,它哪里都敢钻。我追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将它抓住。”
  接过容华递来的玉佩,赵姒下意识地扫了他一眼,顿时被他此刻的尊容给逗乐了。只见此刻的他浑身脏污,一身白衣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污渍,发冠歪斜,头上甚至还顶着几根草屑,这模样,怎一个狼狈能够形容。
  她正盯着容华那张脏兮兮的脸出神,忽觉手上一松,那块被绳子绑着的玉佩竟然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穿透茧房的墙壁,飞上了天空,很快汇入头顶的群星中,再也看不到了。
  容华慌忙伸手去抓,可惜抓了个空,只能忿忿骂道:“该死!不是说这茧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吗?为什么却拦不住区区一块玉佩?”
  “因为那块玉佩是妖器啊,你不记得太师祖给你讲过的那些故事了吗?”赵姒说完,却是一愣。
  猛然想起,既然荣华能记得那些故事,也就意味着,那时候恶魄已经被剥离了。当荣华在太师祖怀里听故事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了蜃楼里。哪怕他能够通过记忆共享同步获得荣华的记忆,但跟身临其境听故事终究是不同的。
  作为被舍弃的那部分。如果他当时没有本尊的记忆还好,如果当时他已经有了本尊的记忆,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玉佩跑了,还追吗?”
  “追了一天了,累了,歇歇。”容华不耐烦地在茧房内躺下,待到看清头顶的星空,顿时眼前一亮,“新住处,不错哦,躺着就可以看星星!”
  荣华喜欢白色,茧房内的被褥也是白色的,脏兮兮的容华往上一躺,干净的被褥上顿时被蹭上了一块块深深浅浅的污渍。
  “脏死了,出去!”
  可惜,看到赵姒生气,容华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故意在茧房里打了好几个滚,还努力把脸上的污渍往被褥上蹭:“他爱干净对吧,那我偏要弄脏这里!”
  反正已经被弄脏,赵姒也懒得再抗争,干脆随他去了。看着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在被褥里打滚的男子,忍不住问道:“我师尊是因为爱干净,有洁癖才爱穿白色。你呢?你为什么也爱穿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