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央抿唇，并不说话。
顾妍曦索性帮他接起电话，还没等出声，只听温筝低吼。
“柏亦央！你什么意思！你居然带着那个小浪蹄子走了？！你把我当什么！”
“你觉得自己是什么？”顾妍曦冷冷开口。
温筝握住手机的手指一紧，一字一顿：“顾妍曦！你想当小三不成？果然你和你那个妈一个样，专门抢别人的男人！”
要不说温筝是惯会使用手段的，她能够挑起温家，就绝对不是一个花瓶。
虽然狠辣，但这样的人，确实如柏老爷子所说那样，足够用最狠的手段保住柏家。
“温筝！你敢再说一句！”
温筝的话切切实实的戳中了顾妍曦心脏最脆弱的地方，疼的她几乎难以忍受。
自己随便她怎么说，但是刚刚过世的母亲，她绝不容许别人说一句。
怒极反笑，顾妍曦也不是什么小白。
“呵呵。”顾妍曦勾唇，看了眼柏亦央，她对温筝说道：“今天是你们新婚，我也不好打扰，这样，不如我问问你的丈夫要不要接你的电话？”
顾妍曦说着，将手机递到前面，在柏亦央手边，“接吗？”
温筝一听，深吸一口气，准备好的质问全部都在嘴边。
柏亦央侧目看着顾妍曦，伸手接过手机。
在顾妍曦冰冷的眼神中，亲手挂了电话。
“这可是你挂的。”顾妍曦好整以暇的依靠在座椅上，眉宇间都是愉悦。
柏亦央将手机关机，继续开车。
挂断了！
他居然挂断了电话！
温筝不敢置信的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纤细的手指捏紧机身开始泛白。
“夫人……”小女佣被温筝的样子吓到，小心翼翼的叫她。
温筝猛然抬眸，瞪着她：“滚出去！滚出去！滚！”
“是！夫人！”小女佣瑟缩了一下，反身奔出去。
温筝粗喘着气坐在大床上，缓了缓，她再次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给我查！查柏亦央去了哪里！”
*
车子停在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下了车子，柏亦央走到后座开了车门。
“下来。”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男声。
顾妍曦打量了一下公寓楼，冷声说道：“怎么？怕你的妻子找到不成？这里是哪儿？”
柏亦央看着她，也不再和她废话，直接伸手握了她的手腕，把她拖了出来。
拿着西装不是很温柔的将她抱住，他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大步走进楼内。
两人坐电梯上楼，在16层停下，出了电梯就是独立的公寓。
柏亦央拽着她走过去，抬手输入密码。
顾妍曦不经意瞥过密码，眼神一暗。
密码，是她的生日。
委屈和愤怒交叠而来。
公寓门打开，顾妍曦从柏亦央怀中挣脱，提着裙摆走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柏亦央叹息一声，跟着进门。
开了灯，整间公寓亮起来。
客厅里的陈设很简单，但色调还是顾妍曦最喜欢的暖色。
沙发和茶几中间摆放着一块白色的地毯，这是专门为了她。
她喜欢看电视的时候盘腿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也会不穿鞋子踩在地上看电视。
柏亦央就会准备一块这样的地毯，她不穿鞋子也不会受凉。
沙发边上有一盏落地灯，灯罩上面是小碎花图案，这也是她喜欢的。
闭了闭眼睛，顾妍曦低笑起来。
为什么他总是让她产生他深爱自己的错觉，可是他做的事情，又是那么绝情。
“卧室在哪儿？”顾妍曦扭头问道。
柏亦央沉沉凝着她，松了松脖颈间的领带，“曦曦，我们谈谈。”
“谈什么？”顾妍曦抱肩，“我没什么要谈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懂？我说会和带我走的男人上牀，现在，不过要履行诺言而已。”
“顾妍曦！”柏亦央剑眉紧蹙，沉声叫她，走到她身前，他握住她的手臂，“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好吗？”
“不好！”顾妍曦甩开柏亦央的手，倔强的咬唇，“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就是了。”
转身，她随便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也不管是不是主卧，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按开壁灯，她直接走向浴室。
柏亦央烦躁的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点燃一支烟，他坐在沙发上慢慢的抽。
一根，两根，三根，直到第六根烟燃尽，顾妍曦的声音响起。
“你准备在那里坐一晚上？”
抬眸，他看见她围着白色的浴巾站在房间门口。
刚洗过澡的小脸粉嫩，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
“怎么不擦干头发。”柏亦央说着，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顾妍曦不喜欢他这样的柔情，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柏亦央，我告诉你！我顾妍曦绝对不做小/三。既然你选择和温筝结婚，我们就完了，今晚，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我唯一的……”
机会。
站在他身前，她伸手拉下柏亦央的脖颈，主动踮脚，吻上他的薄唇。
“今晚，你是我的，只有今晚。”
本来就对她存着深深的心思，这样的撩拨更加难以抵抗。
一夜缠绵。
这就好像是一场绝望的盛宴——
凌晨4点多，顾妍曦在温暖的怀抱里悠悠转醒。
“怎么了？”他亲吻着她的鬓角，低声问道。
顾妍曦眨眨眼，说道：“渴。”
“等一下。”柏亦央立刻坐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回来。
顾妍曦就着柏亦央的手喝了半杯，干涩的喉咙好了些。
“几点了？”
“4点半，睡吧。”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柏亦央将顾妍曦抱在怀里。
这一刻，难得的安宁。
两个人都故意忘记了什么，只是享受着或许最后的时间。
柏亦央抚着她的发梢，轻声问她：“你母亲怎么样了？”
顾妍曦身体一僵，埋头在他颈侧，“走了。”
柏亦央闻言，身躯一震。
他真的没想到，是这样。
她该有多难过，可是那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我，曦曦，抱歉……”
“我困了。”顾妍曦蹙眉，在他怀中翻了身，背对着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湿润。
柏亦央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没再说话，伸出手臂，更加紧的环抱住她。
清晨的阳光被折射成一半，斜斜倾洒进来。
柏亦央睁开眼睛，怀中空空如也。
猛地坐起身，他搜寻四周，没有发现顾妍曦。
呼吸都凝滞，他胸口一紧。
那种疼从心脏最深处开始，一点一点，肆意蔓延开来。
拿过手机，开机，忽略温筝的所有来电，他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嘀，嘀，嘀。”三声提示音后，手机被接起。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听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柏亦央叹息一声，低低开口：“曦曦，你在哪儿？”
顾妍曦打开车窗，将手伸出窗外，感受到风在指尖穿梭，她闭上眼睛，轻声回答。
“机场的路上。”
就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柏亦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曦曦，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顾妍曦的声音倏然变冷，“你的对不起是对我的侮辱，让我觉得一切都不值得。”
他无数次幻想过，失去她的那瞬间，可他预想不到，是这样痛不欲生。
至此两人又是无话，却谁也没有挂掉电话。
顾妍曦下车走进机场，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身影，正如她两天前回来时一样。
孑然一身。
“柏亦央，你为什么和温筝结婚？”
顿了一下，柏亦央回答：“为了柏家。”
“呵！”顾妍曦嘲讽一笑，点头，“是啊，我确实什么也帮不了你。我虽然姓顾，但我什么也没有。”
“曦曦！不是这样！你已经足够了，只是……”
“我知道，身不由己嘛。”顾妍曦轻声说道：“柏亦央，如果现在我要你放弃一切，跟我走，就算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你愿意吗？”
柏亦央苦笑。
那是他最美好的憧憬，只可惜，柏家是他卸不掉的责任。
他不能那么自私。
更何况，顾妍曦还年轻，自己已经老了。
“曦曦，你还有你小姨，姨夫，大哥，他们都很爱你。”
“我知道了。”咬紧下唇，她的眼泪还是落下来。
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保重。”顾妍曦说完，挂断了电话，同时将柏亦央的号码删除。
这段坚持了11年的感情，最后还是败给了不信任和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爱上别人，只是她知道，柏亦央已经成为她心口的烙印，永远无法磨灭。
*
穿戴整齐，柏亦央大步离开公寓。
或许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再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