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冯管家忙惊得站了起来。
“坐下说,程落梅的事情与你等无关,不必害怕,”宇文清缓缓转动着放在桌子上的茶盏,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淡漠。
这样的神情让冯管家实在是摸不透清王爷的心思,他随即心头将自己之前做过的一切都默默回想了一遍。
尤其是之前盛王妃过来给容将军吊唁的时候,他自己的一举一动,按理说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可是毕竟盛王妃死在了将军府,他又是当初将军府里管事的人,但是他真的没想到盛王妃会撞死了的啊!而且还是撞死在了容将军的棺椁上,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挡着啊!
毕竟当初那个时候,即便是宠妻如命的盛王爷没有办法将她拦下来,这盛王妃死的真实太突然了。
不过清王爷非要为了替自己的妹妹报仇,牵连这么多人,亦或是杀了他出气,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冯管家忙跪了下来哭了出来:“王爷,长悦姑娘死的时候,小的真的是不防备的。彼时将军府里所有人都懵了的。王爷,小的知道长悦姑娘死在了将军府,我们这些人脱不了干系。小的,小的求王爷给小的一个全尸!还求王爷放过小的的家小!小的愿意以死赎罪!”
宇文清眉头缓缓挑了起来,眸色间却是带着万般的哀伤和无奈。
“以死赎罪?”宇文清冷冷笑了出来,“你们这些人的命配吗?”
冯管家顿时脸如死灰,不晓得清王爷到底要怎样炮制他,只要不连累他的家人便罢了。
看着冯管家抖得不成样子的,宇文清缓缓闭了闭眼道:“罢了,本王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本王只是让你去办一件事情!”
冯管家顿时眼底掠过一抹亮色忙道:“但凭王爷吩咐!”
宇文清缓缓起身走到了轩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叹了口气道:“生不同衾,死能同葬,罢了,罢了,本王成全你们两个吧!”
冯管家顿时身子微微一颤,却听到宇文清道:“容将军之前是个孤儿,豫州那一场瘟疫将他的亲人几乎全部带走了。听闻他与你分外的投缘,也很器重你,将你当做自己的半个家人。”
冯管家顿时嘴唇哆嗦了起来,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抬起手抹了一把颤着声音道:“容将军确实与小的来说有恩,他是个好人,只是可惜……”
冯管家痛哭失声,他是真的难过。
宇文清缓缓道:“你现在也是容将军唯一的家人,本王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容将军不能孤身一人下葬,本王做主将本王的表妹秦长悦配与容将军做个冥婚,这一场葬礼你来操持吧!”
“王爷?”冯管家几乎惊呆了,随后却是了然。
能撞死在容将军棺椁前,长悦姑娘这得多痴情?生前种种原因不能让他们两个到一起,如今死后合葬便是最好的结局。
冯管家缓缓伏在了地上冲宇文清磕头道:“多谢王爷成全!”
“王爷!”外面的护卫疾步走了进来,凑到了宇文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宇文清微微一愣,脸上掠过一抹深邃,随即嘱咐了冯管家几句,让他下去着手去办这一场冥婚。
他随后带着清风出了清王府,刚走出了清王府的大门便看到岑公公立在了马车边冲他行礼道:“咱家给王爷请安了!皇上请王爷进宫一趟!”
宇文清点了点头,他刚回帝都就闹腾起了这么多的事情,父皇不找他倒是奇怪得很。
当初父皇连着几封书信让他快些回京,他刚回来便揍了盛王爷,杖责了程家大小姐,哪一出子不是闹得满城风雨。
不知道父皇会对他如何处置,不过宇文清如今根本不在乎。
也许当初他会很在意父皇的看法,但是现在他手握百万大军,操控了全国五成的财脉,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风雨楼也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今再一次面对那个病入膏肓的男人,他的父亲,他居然很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宇文清轻轻抚了抚袖口的褶皱缓缓上了马车,今夜不管风浪有多大,他宇文清毫不畏惧!
很快马车到了东司马门,宇文清下了马车,跟着岑公公沿着青石地面的夹道缓缓朝着明武帝的寝宫走去。
他刚走到了寝宫的门口便看到胡皇后命宫女们端着一些药罐子侯在了明黄龙榻的边上,明武帝依然是卧在了龙榻上,神色虽然比之前有几分精神气儿,可是在宇文清看来倒是带着几分隐隐的回光返照。
宇文清缓缓走了进去,跪在了明武帝的龙榻边磕头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胡皇后端坐在了明武帝的龙榻边冷冷看着宇文清,藏在袖间的手却是微微攥成了拳,当初自己大意了,如今此人却是成了连她也不得不忌惮的厉害角色。
明武帝看着宇文清,眸色间多了几分深邃却是冲一边的皇后道:“你退下吧!”
胡皇后脸色微微一怔,心头暗自嘲讽果然这个儿子回来后,别的人在他的眼里都如同尘埃一样。
她心头着实的不甘心,之前的棋局,她手中握着那么多的棋子儿,如今却成了这般被动的局面。
胡皇后强忍着心头的嫉恨缓缓起身冲明武帝笑道:“皇上,臣妾告退了!”
她转身擦着宇文清的身边而过,却是低声道:“清儿,不知道清王妃找到了没有?若是没有便告诉你父皇,有你父皇出面倒也是能找得到!除非……”
胡皇后的脚步声缓缓离去,宇文清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扣着地板的缝隙一点点的收紧。
明武帝又将其他的宫人也遣出了寝宫,整座寝宫里只剩下了明武帝和宇文清两个人,只是谁都不先开口说话,一时间寝宫里的空气都有几分凝滞。
好半天明武帝才缓缓靠着龙榻边的柱子坐了起来,冷冷看着面前跪着的宇文清,随即缓缓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谢父皇!”宇文清跪的时间有些长,膝盖有几分木木的痛感。
他缓缓起身躬身立在了龙榻边,微微垂着的眸子平静至极宛若一汪寒潭。
当真他对这个父皇没有什么亲近之感,他是父皇曾经最厌恶的皇子,如今虽然得到了父皇的器重,可是却没有半分的父子之间该有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