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元氏长叹一声,心力憔悴的喃喃道:“我叫他回来,还不是为了阿珩和阿瑾的前程。没有阿父在身边,他们总归是矮了旁人一头。他在阳夏那种小地方,能混出什么出息来啊!平白耽误了孩子。”
刘嬷嬷劝道:“主子的苦心奴婢明白,只是这种惹大人不快的话,以后可万万说不得了。闹了这么一回,大人只怕气坏了。”
刘嬷嬷说的没错,谢葭真的是气炸了。刚才在元氏屋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了命才忍住掐死元氏的冲动。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个泼妇。当初他说的明明白白,他胸无大志,自知身份低微,无尚公主之意。可圣旨就那么砸了下来,他能怎么办?抗旨?
谢葭越想越气,走的飞快。这公主府空旷的很,让他感觉阴气十足,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谢葭打定主意,明天就去给父亲请安,过几天等常氏的病好些了,他们就搬到谢家的宅子里去。父亲那里虽然窄了点,但容得下他们几个。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常氏还病着,脚步一顿,叫人带路去了常氏屋里。
谢葭进屋一瞧,谢瑶正坐在常氏榻前,母女两个小声的说着话。听到动静,谢瑶便站起身行礼,常氏也挣扎着要起来,被谢葭给拦了。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谢葭怕吓到常氏,尽量把一身烦恼都抛到一边,温声询道:“你可觉着好些了?”
常氏靠在一个绛色软垫上,更衬得她肤白如纸,柔柔道:“多亏良人请来了大夫,刚喝了退烧的药,已经好多了……”
谢瑶见父母说上了话,悄悄的告了退。
从常氏的屋子出来后,谢瑶长长的吐出口气。外头虽冷了些,却叫她精神一振。谢瑶抬头望着夜空,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明亮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白如美玉,整个人都在淡淡发光一般。
映雪忍不住赞道:“姑娘可真美。”
谢瑶笑着瞪了她一眼。主仆二人回屋后不久,元氏屋里的阿宛就悄悄的跑了过来,细细的把刚才发生在元氏屋子里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从大夫进屋起,谢瑶便悄悄地告退了。虽然她并不意外后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会儿亲耳听到,还是十分高兴,叫映雪厚赏了阿宛。
阿宛走后,映雪急道:“姑娘,您倒是大方了,咱们带来的银钱可所剩无几了。”
谢瑶毫不在意,“不过是一点小钱。等回了阳夏,咱们还缺这点儿银子?”
映雪惊喜道:“咱们要回阳夏了?!”
谢瑶含笑点头,“不过还要等上几日吧,娘亲还病着呢……”
映雪才不在意这几天,开心不已的去帮谢瑶收拾起行李了。谢瑶拦不住她,索性由着映雪折腾。她坐在一旁出神,开始想以后的事情。虽然她成功揭穿了元氏,暂时摆脱了元氏的控制,但这还不够。如果他们一家真的回了阳夏,她的命运就会改变了。那么以后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吗?她还会不会和姐妹们一起进宫,会不会再遇到……元谦?
老实说,谢瑶还是想进宫。她既然托生到了这副好皮囊里,要放出宫去难。而且她想给母亲和兄弟们谋个好前程,还是进宫最靠谱了。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相信自己能少走些弯路,不至于再受那么多的苦。
拿定了主意的谢瑶便在谋划,还没进宫的这几年,她都需要做些什么。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映雪忽然凑过来道:“姑娘,奴婢有件事想不明白。”
见谢瑶看了她一眼,没有发怒,映雪便道:“刚才那个阿宛是不是傻啊?太太那里刚出了事,她就跑到我们这里来,拿了那么多的赏钱……背主这种事儿,一旦被发现了,那可就是一个死……”说完那个“死”字儿,映雪自觉失言,咬住舌尖缩了缩脖子,生怕谢瑶打她似的。
谢瑶倒很平静的笑了笑,“她来咱们这儿,无非两种可能。其一,奉元氏之命打听咱们的口风。其二,见财眼开。”
映雪摇摇头,否认了第一种可能,“太太瞧着不像……”她没敢把话说全了,简单的说就是,元氏现在根本就看不上谢瑶这个小丫头。而且以元氏的个性,并不像是那种会叫丫头来打探消息的人。元氏没那个心眼。要是阿宛是主院特意派来的,那也顶多是刘嬷嬷的主意。
可现在主院正乱成一团呢,她们自身难保,哪有闲心再来探谢瑶这边的情况?
八成就是后一种可能了。
映雪想明白后,心有戚戚然,叹道:“这个丫头,只怕活不长了。”
谢瑶见她物伤其类,温柔的安慰了一句,“你怕什么呢。只要不背主,便不会惹上这等麻烦。”
她的语气轻柔和缓,却叫映雪一震!四姑娘她竟然早就知道会连累阿宛!甚至就连今晚隐晦的帮了她们的徐姑姑和阿梅,恐怕也会被回过神后的元氏整治。
映雪张口想劝谢瑶两句,姑娘的手段太过毒辣了。可这时,她脑中忽然飞快的闪过了什么——谢瑶刚才安慰她的话,又何尝不是在警告她?身为奴才,就必须跟主子一条心,不管主子对了还是错了,她必须与主子完全一致,这样的奴才才是忠仆!
映雪回过味儿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瑶托腮看着映雪脸上的表情变化,好笑道:“好啦,别担心了。说不定那个阿宛就是元氏派来的人呢?”
映雪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谢瑶握住映雪的手,柔声道:“今晚帮了我们的徐姑姑和阿梅也是。等咱们回了陈郡,我会想办法带她们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