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儿子虚伪在前。”
他这样评判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然而,若再给张廷玉一次机会,他绝不后悔,依然如此选择。
只因为,那个人是顾怀袖,是让他动心的姑娘,而他不愿意再让再忍再平平淡淡再假装自己什么也不在意。
所以他做了。
虚伪,阴险,卑鄙。
张英气得将手里的一把砚台直接砸到了张廷玉的身上,他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表情同样不变。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兄弟手足之情的?!”
这就是他张英的儿子们。
一个阴险卑鄙算计手足,一个胆大包天觊觎自己的嫂嫂。
今日的一切终于捅开了,他才算是明白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张英——老了。
“……你换过了八字,那老头子今儿问你一句,你弟弟与你妻子的八字合出来是‘无病无灾,白头偕老’,你与顾三的八字,合出来是什么?”
这句话,摆明了是不相信张廷玉跟顾怀袖之前合出来的八字。
张廷玉面不改色心不跳,平生静气又似乎胸有成竹一般,道:“金玉满堂,百年好合。”
“哈哈哈……”
张英大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为何。
他道:“既然你们兄弟二人能做得出来,也就无怪我心狠了。来人,请家法——”
张廷玉脊背挺直跪在那里不曾动摇,只将自己眼皮搭上,仿佛外界一切都不足以动摇其心。
二房那边,顾怀袖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二爷怎么还没回来?”
“回二少奶奶的话,二爷刚刚回来,就去了老爷书房,这会儿还没回来呢。”阿德心虚得厉害,“想来应该是老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吧,二少奶奶您先歇了吧。”
顾怀袖如何睡得下?
她道:“我等二爷回来。”
然而到了大约四更天时候,前面有灯笼过去,瞧着像是张廷玉,她奇怪,“怎么往书房去了?”
抬手一压自己的额头,顾怀袖让人给自己备了灯笼,朝书房去,刚刚推开书房门,就闻见一股血腥味儿。
她大骇:“二爷?”
张廷玉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忽然僵硬住:“你出去。”
顾怀袖吓住了:“衡臣……”
张廷玉忽然沉默,她脚边的灯笼不知怎的熄了,屋里一片昏暗。
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顾怀袖心里怕得很,那血腥味儿很浓,“你怎么了?”
张廷玉在黑暗之中喘息,像是野兽。
他注视着她,看她走近了,却忽然之间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按在书案上,“为何过来……”
顾怀袖只感觉到他火热的嘴唇,伸手往他身后一摸,却是满手的鲜血,然而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被动地承受着,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有滚烫的东西滑落到她颈窝里,张廷玉忽然张口咬住她:“你是我夺来的,我阴险卑鄙,你心如蛇蝎,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他竟然轻笑了一声,可满喉咙都是血腥气。
顾怀袖颤颤地,不敢抱他,却不知怎的鼻子一酸:“你……”
他又去吻她,只道:“你要对爷好点。”
你要对爷好点,万不可辜负了爷。
第一一四章 定风波
到底这一年是过不好了。
大房这边,想了许久,张廷瓒还是将手里的茶给放下了,道:“我去看看父亲。”
陈氏却满心都是疲惫,又轻声地咳嗽了两下,张廷瓒过去为她顺了顺气,只道:“你堂妹如今是咎由自取,有什么下场也是应该的,万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你把心放下吧。”
只是终究是她家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
自家的妹妹出了问题,回头来陈氏在整个府里都不大抬得起头来。
好在,现在府里也不需要她管,即便小陈氏不中用了,还有个二少奶奶顾氏,顾怀袖身子好了自然会将管家的权力接管回去,现在想想是如此地顺理成章。
陈氏叹气:“你去看看公公吧,想来公公也不大好受。”
怎么好受得了?
张廷瓒站了一会儿,也没带身边的小厮,自己提着灯笼往张英书房而去。
他来的时候,屋里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张廷瓒摆手,没让福伯去通传,只是道:“父亲,廷瓒来看看您。”
“进来吧。”
里头张英的声音似乎很疲惫。
张廷瓒将灯笼递给了福伯,又将门推开,进去了反身关上门,才发现屋里昏暗得很,还有一股隐约着的血腥味儿。
这是……
请过了家法吧?
张英坐在那儿,书案上放着一只竹蜻蜓,他就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廷瓒走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地上那一张写着八字的纸条,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张英问道:“你二弟与三弟的事情,你可是从头到尾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张廷瓒道:“隐约推知一二。”
约略地看得出一点点,只是不明显。
想来这一次,父亲也是知道了吧?
“父亲……”
“你觉得二儿媳妇如何?”张英又问了一句。
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