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路。在通往缅老公路的原始大森林,总能瞧见一条羊肠小路,逶迤通往人迹罕至的偏远村落,只要你沿着这条公路走,大致方向是不会错的,它会直接将你带到勐江河畔,运气好的话,你可以通过一座铺得很平坦的钢丝吊桥,悠哉乐哉地过了猛浪若猛的勐江,就是当年远征军血战日寇的密支那野人山,但最怕半路杀出李逵来。
先是警犬呼啸而来,后面是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厉声呵斥:“抱头!抱头!蹲下,老实蹲下!”
稍慢一点,警犬轰地一声迎面扑来,它能咬破寸厚木板的兽牙如闪电般将你扑倒,深深扎进你的裤管里肉腿里,死死拖住不放。只有束手就擒,等待你的是搜查,即使搜不到什么,可能也要罚款,拘留。
一男一女行走在野人山,不知他们是串亲戚,还是走货。突然听到的那传说中的警犬的咆哮声,吓得他俩慌不择路,转身就逃命,他俩带的货比较多。男的慌手慌脚掩护女子快点走,那女子对路径比较熟,在前面带路;可是太慢了,男的转身引着警犬朝另一个方向跑,引着猎犬飞奔,最后能救赎他的也只有勐江,勐江敞开他那浩瀚的胸怀迎接了这位十九岁的小伙。
他说他叫刘福娃,傣人。刘福娃是福星高照,掉进勐江的是九死一生,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阎罗殿,而是烟熏得看不出木料的竹楼,但光线敞亮,照得一块烟熏的腊肉油光透亮。他忍不住咽了口水,他动了一下,头还隐隐有些疼。
“大哥,你醒了噢。”走进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穿着黑色质地白色边纹的无袖上衣,短小紧身,衬出两个挺拔的丰胸,“v”字形领,恰到好处的露点;浑圆的小腹,诱使让你直往系着红黑色条纹的筒裙下面看,筒裙虽然没有时装露得那么直接,但包裹着圆实窈窕的蜂臀,赤着一双玫瑰色的秀足,走起路来,春光无限,一歪一扭,如花蛇蜿蜒而行。
她头上戴着银制的半月形发箍,长发披在肩上,露出一张瓷娃娃的脸,耳朵上吊着大号耳环,手臂上也箍着臂环,项上也有了一个银项圈,走起路来银铃铃成韵。
说话声像山泉一般甜美,手里端着一个粗碗冒着热腾腾的药香,刘福娃觉得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感恩之心:“姑娘是你救了我,福娃一定要报答你。”
“你叫福娃?”
刘福娃眼神迷茫地看着她,那姑娘心为之一动,后来才知道,泰国来的男孩面皮比较薄,没有本地男人的粗犷放荡。
那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生起靓丽的羞容:“我叫蓝凤凰。你是俺阿爸从勐江畔背回来的,你要给俺家打三年工才能走。”
刘福娃想有这个凤凰陪着,就是打一辈子的工也愿意,但是他有任务在身的,不擒获瑙坎何以面目见师姐。
刘福娃嘴甜:“妹子,是你和你阿爸救了我,我在你家做牛做马都行。”
“那你得穿我们佤族的服饰,否则你出门要惹麻烦的。”
“行,妹子,可是我没钱买呀。”
“没关系,你穿我阿爸的就行了。我阿爸年轻的时候比你帅多了。”
蓝凤凰打开一个竹柜,拿出一大堆物饰,刘福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别说穿戴起来了,就是说出名堂来都不轻易。
没办法,蓝凤凰只能委曲一下,亲手给他戴上,先是黑色红边的头巾,缠在头上,然后剥褫了上衣,穿上无领对襟短衣。
她手里拿着一条青布肥大短裤,偏过脸去:“给,自己换上吧。”
刘福娃逗她:“你别看哦。我换了,好啦。”
蓝凤凰不由回头来,羞得满脸云霞,原来,福娃正褪下裤子。
蓝凤凰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别过脸去了,脸又烫又红。她以为外面的人就是没脸没羞。
刘福娃不敢太过分,他只是看她那么含羞带娇,才跟她开个小玩笑。
然后要戴大耳环——蓝凤凰拿出一个菱角刺,闭上眼念念有词,然后,她细嫩的手帮他又捏又搓,哧地一声穿了过去,痛得福娃差点晕了过去。然后是另一只耳。
“真不像个男人。”在蓝凤凰眼里男人应该能沉忍的,这点小痛,就如剜肉一般,要是带他出去见村里的人,一定会丢尽她的颜面。
蓝凤凰给他戴上竹藤圈作为项链,福娃觉得脖子上痒痒的,难受死了,但他要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他就得遭这个罪。
“阿妈回来了!”蓝凤凰显得很兴奋。
她手提着筒裙,轻盈地下了竹楼,福娃疑心她们有什么心灵感应,果然听到竹楼下面猪哼哼嗡嗡的声音。
福娃很想见识一下女主人,他也跟着下了竹楼,只见一个箍着白头帕的妇女,背着一个大竹篓,身形矮小,但裸露的手脚看起来健硕有力,特别是v字领下,一鼓一鼓,让他不禁萌发一种原始的冲动。
阿妈年纪应该不大,脸色红润,背着那么大的一个竹篓,气不喘,腰不弯,见了生人,还有山里人的羞赧,更显得妩媚多情。但她是蓝凤凰的妈妈,福娃想,怪不得她女儿,出落得花枝招展,原来像她妈妈。
福娃想,我得主动才行,否则第一印象就不好,以后就难以相处了。他主动上去九十度弯腰鞠躬:“阿妈,好!谢谢你们一家人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
阿妈将背篓交给凤凰,见了生人,自然流露出一种羞态:“是她阿爸救的你,要谢你谢她阿爸吧。他阿爸帮你弄草药去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都是他撬开你嘴巴喂的药,伟大梅依格神保佑你,你活过来了。”
“梅依格神是谁?”
“莱姆山神的名字,他是救死扶伤的神灵,你能活过来是梅依格神的功劳。”阿妈和凤凰虔诚地礼拜遥远的圣山。
福娃也只得模仿着,合掌跪下,匍匐在地祈祷,他不敢心猿意马,他也怕惹怒山神啊,随乡入俗的道理他懂,他心无旁骛,冥神跪拜。
但他要学着参拜的姿势,他不会啊,他得依葫芦画瓢,他得眼瞅着——他本来不敢偷觑她母女俩,可阿妈在他旁边,又是短裙,难免露点多,随着身形波浪起伏,她要命的臀有种成熟少妇的滚圆,短裙开叉处,倒有一种神秘感,比他身边那些女人耐看多了。福娃虽是无心瞟了一眼,但那诱惑力大过了神的震慑力。凤凰也斜睨了他一眼,显然很是不满。意思是她阿妈是他阿爸的,阿爸回来要把你绑了送到深山老林饲养猛兽,福娃知道触犯他们的神灵,是要遭到惩罚的。
“阿妈,我饿了。”蓝凤凰娇嗔地对阿妈说。
“你收拾一下东西,阿爸回来,我们一起吃吧。有客人在,阿爸要喝酒的,我弄几个下酒菜。”
“阿妈,他不是客人了。他是我们家一个,一个长工,最高神灵木依吉的儿子,我们的祖先格雷诺说,他要为救他命的人做三年长工,否则,要拿他衅鼓的。”
福娃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做三年长工,怎么可能性?但是他要是不答应了的话。可能要立即赶他走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好身之处。他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因为瑙坎就藏身在此处。
阿妈只有这次才略抬起头睃了我一眼,她眼眸清纯,如一泓清泉,眉目清秀,唇上挂着丝丝微笑:“你阿爸可没当他长工,你阿爸说了算,听阿爸的,乖孩子。”
“阿妈,我愿意做长工的。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们我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做三年,我可能做不了那么久。我,我怕不习惯。”
阿妈听了我的话,低下眉弄她的火搪瓷,生起了火,堂屋里冒起烟,烟熏着上面的腊肉,油腻腻的。怪不得说山里人,挂起腊肉吃光饭,看一眼腊肉,扒一口饭。想到这,福娃不禁由此及彼,看了她母女俩一眼。
她们可心无邪念,专心做家务。阿妈用一个瓦罐正在煲茶,放进了巴掌大的一块茶砖,惊得福娃舌头都伸不直了,正宗的普饵茶,外面要卖百把块哇。
烟垢很厚的铁锅里也煎熬着一锅稀饭,咕嘟咕嘟地响,米粥的清香弥漫整个屋子。
福娃想帮阿妈添把柴,阿妈正直起腰,我慌忙躲闪,还是碰到了阿妈的脸,山里的女人真是水捏的,碰得福娃手上一手滑腻,比起伊莲有过无不及。福娃慌忙陪着小心:“对不起,阿妈,我想帮你烧火。”
“你不会的,她阿爸会慢慢教你的,你今天还是客人。你歇着吧。”她言下之意,别给她添乱了。
“喂,福娃哥,你过来,帮我挑水去。”说老实话,福娃情愿跟阿妈呆在一起有安全感,可能他也开始怀念他的妈妈了;跟这个像阿诗玛的姑娘呆在一起,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让我担着一担木桶,不是很重,她跟在福娃身后,挽着一篮子山野蔬菜,算是监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