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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倒也识趣,悻悻地走了。
  江岁安走出没多远,就遇上了于成。
  他提着把雨伞,一见面就撑起了伞,挡在江岁安头上。
  “我猜想你没带伞,别淋病了。”于成语气中透着关切。
  江岁安倒不是故意忘了带伞,只是喝过仙泉后,她就没生过病,所以没注意到。
  “我没事,不用打伞的。”她笑着道。
  于成却坚持要替她撑伞,江岁安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
  走着走着,江岁安发现两人靠得似乎太近了些,近得她能闻到他衣服上的皂角味。她有些不自在,想自己撑伞。但随即注意到,于成只有一把伞,若是她撑,她的个子比他矮许多,那他就会淋雪了。
  “你早上吃了吗”
  为了消除不自在,她只好没话找话说。
  “嗯,吃了。”
  “吃了什么”
  “小米粥。”
  “没有菜吗”
  “有萝卜干。”
  “你腌的”
  “不是,里正家给的。”
  “好吃吗”
  “还行。”
  “咱们今天进深山吗”
  “不进。”
  “为什么”
  “怕有危险,这种天熊瞎子会出来。”
  “我有八只狗,要不咱们进深山转转”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怕你有危险。”
  “我不会有危险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万一有危险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江岁安真是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石头。西西
  “有一点也不行,你听话。”于成像在哄孩子。
  江岁安:算了算了,不跟傻子一般计较。
  她有些气闷,扭过头看天、看雪、看树、看狗、看石头......就是不看于成。
  这下子,变成于成没话找话说了。
  “你早上吃了吗”
  “嗯。”
  “吃了什么”
  “早饭。”
  “有菜吗”
  “嗯。”
  “好吃吗”
  江岁安瞪他,气道:“我做的饭会不好吃”
  “好吃好吃。”于成点头如捣蒜。
  江岁安想笑,赶紧忍住,继续转头看别的。
  于成挠挠头、挠挠耳朵、挠挠衣服,实在憋不住了,妥协道:“行,我带你进深山。”
  江岁安嘴角得意地翘起,嗔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于成半边身子都麻了,手中的伞倾斜了,伞上的积雪一下子滑落,砸在江岁安脚下,吓了她一跳。
  于成慌忙把伞打正,江岁安心里叹气:昨天还夸这孩子做事靠谱,怎么今天就毛手毛脚的。哎,年轻人啊。
  她全然忘记了,其实于成只是面嫩,人家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而她现在才十九岁。
  “咱们快走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于成加快了步伐,几乎跟四条腿的狗子们走得一样快。
  江岁安一头雾水,跟着快步走起来。
  两人快走了一炷香时间,于成停下脚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大森林,连绵大雪也不能撼动这片古老繁茂的森林分毫,它自亘古以来便无声屹立,见证过多少兴亡交替,万古如一,看不到尽头。
  江岁安进山次数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而且以前还由于成带着,横穿过整座山脉。她以为深山顶多比之前去过的地方险峻些,路难走些,野物多些,只要小心些,加上有八条狗帮忙,也不会太危险。
  直到她站到森林外面,才知道为什么于成一直说深山危险了。
  光站在边缘,就能感受到一种肃穆萧杀之意。黑黝黝的林中不知隐藏着多少野兽,盘根错节的植物比嶙峋的山路还难走。更可怕的是未知,谁也不知道林中会有什么,毒蛇毒虫大虫或者是从没见过某种植物或者动物
  江岁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岁岁、平安和其他六只狗子反倒跃跃欲试,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
  于成看出她的犹豫,对她道:“我进去过大概七八回,逮过一头鹿、一头野猪,不过这种天,野物也不会出来了,我们不如就在边上看看,应该有不少松茸能摘。”
  江岁安立马答应,松茸也不错,采一些回去炖小鸡,不用放多少调料,味道就很鲜美。
  岁岁和平安“呜呜”了两声,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岁安。
  自打大雪后,他们一直被关在家里,闲得都要长毛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想跑个够。
  江岁安也知道他们成日在家难受,吩咐道:“不许乱跑,不许惹事,过一会儿就回来,去吧。”
  八只狗欢喜地“汪汪”叫了两声,撒开丫子去玩了,
  “它们听得懂吗”于成纳罕道。
  “听得懂。”江岁安边回答,边掏出袖子里布袋,寻找松茸。
  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她发现了不少松茸,褐色的伞端,白色的伞柄,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气。
  她高兴地蹲下身,伸手去采松茸。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手臂粗的花蛇从松树顶上滑下来,张嘴向江岁安咬来。
  第二十三章 蛇
  江岁安急忙后退,险险躲过。
  那蛇一击不成,还要再咬,反应过来的江岁安大喊“于成”。
  话音刚落,于成已经提着柴刀到面前,刀光一闪,蛇头自七寸处被砍断,血溅在雪地上,蛇身硬挺了一下,再没了动静。
  江岁安惊魂未定,整个人抖得不行。
  于成张开手想抱她,到了半空硬生生停住了,转而落在她的肩膀上。
  肩头的沉重让江岁安稍稍定了定心,迷迷糊糊地抓住于成的手。
  于成后背一僵,猛地抽回手,整张脸比地上的蛇血还红。
  江岁安这才彻底回神,不自在地捋了下头发,轻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于成头摇得像拨浪鼓,背在身后的手不自然地握紧。
  “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有蛇。”
  江岁安疑惑道:“这大冬天的,蛇不该在冬眠吗”
  她这么一说,于成也觉出了古怪。
  他上前翻了翻蛇,“咦”了一声,道:“这条蛇虽然花纹斑斓,但并不是毒蛇,按理说不该咬人的,而且蛇身也太大了。”
  江岁安想起入冬突降的那场大雪,以及可怕的灾荒,心中不详的感觉越发深重。
  “咱们回去吧。”她面色凝重:“你以后也别进深山了,这天气古古怪怪的,你看这蛇都变了个模样,谁知道林子深处有什么。”
  于成却不以为然,道:“没事,往常也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出没,我应付得来。”
  见他不听,江岁安急道:“你听见我说话没你看看今年跟往年一样吗一样吗你想想,先是热死人,如今冻死人,连蛇都不冬眠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能说得准命只有一条,小心些不好吗”
  “我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吗”于成皱眉:“哪有那么容易死,你别想太多瞎担心。”
  瞎担心江岁安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自己。
  “行行行,都是我瞎担心,您艺高人胆大,不需要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担心。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我淡吃萝卜闲操心!我不管了行吧!”
  江岁安越说越生气,打了个呼哨,唤回岁岁和平安他们,扭头走了。
  于成一脸茫然,他不明白,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嘛,她怎么就生气了!
  他紧跑两步追上江岁安,傻乎乎地问:“你在气什么”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江岁安脚步不停,大踏步往山下走。
  “你到底在瞎气什么”于成急了,提高声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