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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瑟薇垂眸看了看已经被自己的魔法意识削掉了大半鳞片的可怜鞭子,简直就像是被剃了毛之后可怜巴巴的弱小尾巴。
  她俯身将鞭子捡起来,在自己手里掂了掂:“小少爷,没有人教过你,武器可一定要握紧吗?”
  第四十四章
  傲慢自负的人通常都有许许多多自视甚高的原因。其中很重要的几条就包括了“实力确实非常强大”、“但却没受过生活的毒打”。
  而现在, 实力强大的小少爷安德森第一次体会到了当众被生活毒打的感觉。
  作为一名战魔双修的天才,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下了武器!
  这……这也太耻辱了!
  安德森不可置信地盯着叶瑟薇手中的银鞭,神色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恍惚。
  特纳们都惊呆了。
  这种震惊分为两个方面, 一方面当然是安德森居然被扯走了武器, 另一方面则在于, 这个海加尔的神女, 居然用普普通通的箭, 直接把特纳府的至宝圣言银鞭给毁了?!
  不能吧?讲道理这是不是有些魔幻了!
  到底是因为圣言银鞭太弱了, 持鞭人太弱了,还是……她太强了?!
  讲道理圣言银鞭绝不可能弱的好吗,那可是特纳府非常有名的代表性武器之一了, 看海加尔们一看到就能叫出名字就知道了;持鞭人可是把他们都打趴下的特纳小少爷安德森;而要他们承认那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神女太强了……
  他妈的,承认不出口。
  比起权势,魔渊中人其实更加信奉武力。这些人之所以愿意和安德森一起来这里,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曾经全部都是安德森的手下败将。
  特纳府和海加尔府在某些方面其实不太一样。相比而言, 海加尔府的自由气息更浓一些,或者说, 因为墨菲斯突如其来的闭门不出和越来越厉害的喜怒无常, 导致大家在各种行为上都有了一些谨慎的感觉,生怕哪天就被这位少主一言不合就剁了。
  而特纳府不一样, 特纳公爵子嗣众多,互相之间拉帮结伙、攀比和互相暗算得也很厉害,府内阶级森严至极, 比如现在跟在安德森身后的这伙人,除了是安德森的手下败将之外,他们的家人也都是仰仗特纳府的安德森这一脉生存的。
  所以这会儿大家看到安德森脸色变了,心里都是一惊。
  这位小少爷暴戾无度,据说非常欣赏并且有模仿海加尔府的墨菲斯少主传闻中那些行为的迹象,虽然他不肯承认,但是这一趟他来,就是因为听说这个神女曾经是海加尔少主的送饭侍女,又有诸多逸闻,所以想要来看看的。而他一旦不高兴了,便会用非常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这些跟班。
  然而这些跟班特纳却也并不都是没脑子的人。
  此时此刻绝不是他们站出来的时候。万一他们中有谁赢了叶瑟薇,简直就像是侧面说明自己比安德森强,而如果不站出来,却又显得不忠心。不过大家狗腿子的时间长了,都知道此时此刻的最优解是什么。
  “你用了什么阴毒下作的手段!你们海加尔就只会这一套了吗?!”一名特纳愤怒地暴喝出声:“圣言银鞭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可是我们特纳家的宝物!!”
  “看他们海加尔那副穷酸样子,想必也赔不起。”有人立马接上,讥笑一声:“如果她还是什么神女的话,想必还有点希望,不是说欧斯卡纳的神女都必须是纯血吗?纯血在欧斯卡纳意味着财富,只可惜啊,她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堕落神女。”
  “赔不起也没关系,来以身抵债吧。”
  哄笑声从特纳们那边传了过来,有没有效果另当别论,气势起码足了。
  海加尔们的嘴炮功力也不弱。
  “也太可笑了吧你们,这么输不起就别来啊。还有那个什么圣言银鞭,还宝物呢,送给我我都不要,什么辣鸡玩意儿!”
  “哈哈哈就是,刚拿出来的时候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以为那一鞭子下来我们全部都要完蛋呢,结果?结果掉皮了,我他妈笑死。”
  两边乱糟糟的话语并没有遮住叶瑟薇的声音,就在她开口的同时,大家都飞快地停了下来看向她。
  “那个……其实你们确实很努力地在诋毁我了。”叶瑟薇也并不生气,她嗤笑一声:“毕竟输了的事实摆在眼前,你们除了从言语上不甘心地骂我几句以谋求心理平衡、顺便给你们的小少爷找回几分面子之外,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反正上来一个是输,所有人一起上也是输。”
  叶瑟薇边说,还边浮夸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看向了怔忡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的安德森:“啊对了,我都忘了问了,这位小少爷你来我们海加尔的车厢,是有什么事吗?总不能……是来找打的吧?”
  安德森脸色阴沉,他甚至隐约觉得有点上不来气,不自觉地抬起手,松了松自己的领结。
  圣言银鞭是他临走前,特纳公爵非常郑重地交给他护身用的,他还因此在其他几个哥哥面前明着暗着炫耀了好久,当然也收获了所有人艳羡又不不愿表达出来的冷哼。安德森当时可真是得意极了,却岂料甚至还没下列车,居然就已经被折损了!
  叶瑟薇还准备再补几句刀,她的眼神却顿在了安德森拉开领结的手上。
  此时此刻,对方正是用手背对着她,而袖口露出来的一截肌肤上,她竟然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眼熟的蛇形图案!
  毒蛇,红眸,身体盘旋三个弧度,獠牙,蛇信。
  “你……你为什么也有这个烙印?”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惊愕出声。
  这个问题才出口,叶瑟薇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毕竟之前她在问贝莱尔的时候,贝莱尔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而当时贝莱尔说的是“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当你的实力还不够的时候,知道得越少,越是对你自己的一种保护”。
  现在人这么多,她有点害怕这是什么蕴含着大未知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在场的其他人。
  还是太冲动了,叶瑟薇在心底谴责了自己一声,她正准备补救一句,把这个事情先揭过去,事后再找机会问的时候,安德森却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样,一扫刚才些许的颓然和愤愤,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却一边拉了拉袖子将那个烙印遮掩了起来:“倒是提醒我了,不过区区一根银鞭算什么。看你喜欢,就赏给你好了。”
  安德森笑着刚准备转身,又想起了什么看了叶瑟薇一眼:“你想知道这个烙印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叶瑟薇有点惊愕。
  看到她不自觉睁大的研究,安德森的笑意更浓,他勾起唇角,带了几分神秘和骄傲意味地开口道:“这是神赐。”
  言罢,他转身就准备迈步。
  而他身后的那些特纳们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小少爷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好了,既然这样,他们在最后递出了凶狠眼神和冷笑后,也转身准备走。
  结果才转身刚刚走了一步,就有人感觉腿部一凉,惊愕一低头,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第一声尖叫后,是此起彼伏的低呼和怒骂,而海加尔们则是兴奋又震惊地睁大了眼,然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了大笑。
  叶瑟薇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双眼,然后悄悄移开了一小条缝。
  这个不好意思分为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所有的特纳们的裤子都被整整齐齐地从大腿中断划开了,刚才不动的时候,还靠着布料之间的藕断丝连维持着,但这样一转身一迈步,这一点些微的联系就彻底断开,于是特纳男人们的大腿就这么齐刷刷地露了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
  划裤子的人,正是她。
  刚才她的魔法意识有点没事干,在撸了鞭子以后,闲来无事,顺便乱转了一圈,转的过程中就……没忍住……
  咳。
  反正只要她不说,就不关她的事。很显然,就算刚才特纳们嘴炮她,也并没有任何人提到魔法意识什么的,很显然大家都毫无所觉。
  别问,问就是她那一箭箭势太猛,而特纳府的制服裤子质量不怎么样。
  海加尔们在最初的惊愕后已经笑成了一团,如果不是现在不可以用魔法,只怕这会儿大家已经用留影魔法将这永生难忘的一幕记录下来,下车后就直接投放在阿加曼德中心学院的校门上了。
  特纳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惊呆来形容了。他们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安德森,他错愕地看着自己露出来的两条颇为瘦弱白皙的腿,脸色复杂到几乎可以直接做调色盘。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眼看安德森的脸色又变了,其他特纳们顿时一慌,转头就准备继续先骂了再说,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安德森狠狠瞪了一眼:“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特纳们顿时闭了嘴,并且将这个仇死死地记在了心里的同时,还将站在那边肆意大小的海加尔们的脸都记在了心里。
  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海加尔居然做出了如此阴损的事情!!
  ——是的,谁也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正是站在最前面用手捂着眼睛的叶瑟薇。
  这边的车厢里闹哄哄的,而另一边的丛林湿地中,原本已经闭上双眼的黑衣男人突然睁开眼,抑制不住一般笑出了声。
  拉斐尔有点惊讶地从书上移开目光看向他:“这么快就醒了?”
  墨菲斯笑得浑身颤抖,他抬眼看向拉斐尔:“魔法意识还能割裤子,你试过吗?”
  拉斐尔一脸疑惑。
  这人睡傻了吗?
  然而下一秒,他的裤子就及膝而断,簌簌而下。
  墨菲斯爆发出了比刚才还大的笑声,他笑了一会儿,显然是对效果和实操都感到非常满意,笑意还没收完,就已经重新闭上了眼,又睡了。
  拉斐尔:……
  ?????
  第四十五章
  特纳车厢里, 一片死寂。
  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的安德森面色极差。
  作为特纳家这一届送去阿加曼德的小少爷, 他自然也有特别礼遇,整个这一节车厢都只住着他一个人。车厢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 被分割成了舒适的生活区和休闲区。而现在, 他就站在休闲区小客厅的空地上, 而他的面前则跪爬着一个半身赤裸的少女。
  少女的后背上全部都是皮开肉绽的红痕, 低垂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唇角都已经被自己咬烂了, 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安德森冷厉地又甩了一鞭子下去。
  又一条血肉翻飞的痕迹烙印下去,少女几乎被那样一鞭打得晕厥过去,却还在死死撑着, 因为如果她真的晕过去了,面临的将是更加残忍的境遇。
  “这群贱种海加尔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安德森眼底全是血丝,原本还算是英俊的脸上狰狞一片:“他们怎么敢让我这么丢脸!等我——等我完成了神祇交代给我的任务……”
  说到这里, 他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边笑边举起了鞭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到时候,我就把你们全部都杀了!不, 只是杀了太便宜你们了, 我要让你们这些杂种都生不如死!”
  他突然又停了手,俯身一把捞起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对方扬起脸。
  “睁开眼。”他命令道。
  少女颤颤巍巍地睁开,却看到了安德森失望的眼神。
  “不像, 一点也不像。”他像是甩开什么垃圾一样,将少女重新扔到了地上:“是谁瞎了眼,觉得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逶迤在地、浑身是伤的少女,像是迷醉一般开口:“她有着世界上最灿烂的金发和最漂亮的蓝色眼睛,她站在金色神殿里,只是一眼就足以让我沉沦……”
  说到这里,安德森的声音骤然低沉:“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怎么敢与她有一分半点的相像?!”
  持续的鞭子声、安德森歇斯底里的咒骂和神经质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车厢,守在车厢门口的特纳们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连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只沉默地站着,甚至些许庆幸此时此刻在里面被抽的人不是自己。
  区间魔法列车终于驶出了可怖的埋骨深渊,再也看不到那些隐约的巨大龙翼后,大家都隐隐松了一口气。
  普通车厢的窗帘被升起,蓬勃的阳光照射进来,草长莺飞的绿色与花色肆意在窗外,巨大连绵的山脉盘桓在目光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云间山脉顶端的白雪皑皑,而山脚下却有晶莹浩荡的瀑布倾斜而下。
  “守望者花谷到了!”有熟悉路程的人惊喜地看着眼前飘落如仙境般的景色:“穿过这片花谷,就要到阿加曼德了!”
  叶瑟薇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带惊喜地看着车窗外梦幻般美丽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