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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族大事上,没人觉得虞楚楚也有讨论的权利,他们连想都没想过这一点,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直到孙家那边同意,下人们开始筹划彩礼,青苏才知道这件事,赶回来告诉虞楚楚。
  虞楚楚一听顿时便炸了,兄长娶亲,家里进人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人家都快要进门了,她竟然才知晓。
  她跑到堂厅大闹了一场,没有任何用处。
  平日对她宠溺有加,不舍得骂她的虞老爷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虽然心里心疼,虞夫人和虞岳景也想着先安安稳稳把媳妇接回家,日后慢慢哄虞楚楚。
  没想到虞楚楚气性那么大,在自己房里哭了一天一夜,哭的眼睛都肿了,谁安慰都不行,又大病了一场。
  她生病一个多月,一直病恹恹的,把青苏心疼坏了。
  虞老爷和虞夫人,虞岳景也都心疼她,可是跟孙家定好的一个月之后成亲,日期已到,请帖也都发出去了,更改是改不了的。
  又转念一想,她生病也是好事,如果按照她平日的精力和不满,参加婚宴时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虞楚楚病在自己独院里的时候,虞府主院一片热闹喜庆。
  新媳进门了。
  虞楚楚的院子里的杂役们都魂不守舍,想去主院蹭蹭喜气,讨个赏钱,望眼欲穿的样子。
  青苏私底下把他们都骂了一通,又让人去外面买了糕点回来,想着让虞楚楚高兴点。
  结果一进她的房门,青苏就看到虞楚楚披着衣服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院墙上的囍字发呆,一个人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
  青苏抿起嘴角,她轻轻地穿过一片狼藉的地面,从主院送来的东西都被虞楚楚扔在了地上。
  她来到虞楚楚身边蹲下,低声道,“小姐,想出去透透气吗?”
  虞楚楚收回目光,她怔怔地看向青苏。
  望月楼里,苏容轩手持折扇,站在窗边。
  从五楼朝东的方向,正好能隐隐地在一众建筑中看到虞府府邸的房顶,鞭炮声一直噼里啪啦地响着。
  “虞家阵势真大。”他的身边,李充啧啧道,“成个亲,整个安城都快被鞭炮震翻了。”
  苏容轩没说话。
  这时,有伙计敲门。
  “老板,虞小姐和青苏来了。”
  苏容轩一怔。
  虞家大喜的日子,虞楚楚怎么会来他这里?
  第147章
  苏容轩看到虞楚楚病殃殃的样子心中一惊。
  他不好碰她, 青苏便背着虞楚楚上了五楼,李充那边准备好了躺椅。
  等到将她在安顿好之后,苏容轩和青苏出来, 他才低声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不是虞岳景成亲的日子吗?”
  青苏抿抿嘴角, 她道,“小姐病了, 没去婚宴。”
  她看向苏容轩。
  “若是有可能,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来找你。”青苏低声道,“事关小姐名誉,请苏公子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我们约莫呆一二个时辰便回去……麻烦苏公子,让小姐高兴些。”
  二人返回五楼, 虞楚楚被安置在五楼东面的房间里, 算是苏容轩在酒楼留的书房。
  苏容轩看到虞楚楚的小脸苍白的不行,气息微弱, 目光看着外面的天空怔怔发呆, 心中便不太好受。
  他在她的身边蹲下, 低声道, “楚楚。”
  虞楚楚收回目光,她看向苏容轩。
  “给我念个故事吧。”她说, “我小的时候,大哥经常给我念故事。”
  苏容轩轻轻地点头,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在男人的沉稳的声线里,虞楚楚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又约莫病了五六天,才刚刚转好。虞老爷虞夫人, 虞岳景都每天过来探望她,哄她。
  他们没让孙婉过来,也是怕虞楚楚如此无法接纳她。
  等到看着虞楚楚病好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看不出生气的样子,这才挑了一个晚上,让后厨多做些好饭好菜,一家人第一次一起聚聚。
  虞氏夫妇和虞岳景都对孙婉十分满意,她长相气质都很温婉,是虞岳景喜欢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感觉。
  孙婉做事又极其体贴温柔,虞家做生意的,从他们到旁系亲戚都没出过闺秀,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每当孙婉捧茶,柔柔地说,爹、娘,喝茶。的时候,虞氏夫妇便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想着,楚楚反对,还闹得病了一场,一定将嫂子想象得太过可怕。只要见到孙婉,她迟早会喜欢上她的。
  姑嫂见面的第一次的饭桌上,不管家人如何热场面,虞楚楚一直都冷着脸,饭吃到一半便扔筷子走人了。
  “阿婉,别跟她一般见识,楚楚还是孩子脾气,被我们宠的有点娇气。”虞老爷笑道,“时间长了,她定会知道你的好的。”
  孙婉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她就是安城人,自然知道虞家大小姐的威名。听说虞小姐长得漂亮,可脾气火爆,性格刁钻,很难相处。但又很有钱,总是一掷千金。
  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虞岳景一成亲,虞老爷便开始慢慢将手上的资产倾斜给他。他大婚刚过,便天天和虞老爷在外面做事,基本不回来。
  孙婉带了两个陪嫁丫鬟,一个是年轻的小翠,另一个是如今已有四十出头的张妈。
  孙母生出孙婉的时候,身体虚弱,奶水不够多,便找了个乳娘张妈。后来孙婉长大,便一直留着张妈照看她。
  孙家更偏向长子,对女儿不大上心,久而久之,孙婉对张妈的依赖之情更甚,如今嫁人,也带了她来‘享福’。
  今天吃完饭,虞岳景在房里睡了一觉,安慰了一顿孙婉,说虞楚楚就这脾气,过了就过了,让她别和虞楚楚计较。
  孙婉早就满心倾慕虞少爷,如今真成了夫妻,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生气。
  早上,虞岳景一走,小翠和张妈进来收拾东西,张妈问她如何,孙婉将事情一讲,张妈顿时脸上不太好。
  “我就说咱家这样的情况,虞家为何上面提亲,这是吃准了你家里没人,能拿捏你呢。”张妈说,“你那小姑子,分明就是瞧不起你,连你的大婚都没有参加,这都半个月了,一露面就甩你脸色。”
  “虞夫人说了,楚楚那是病了。”孙婉道,“她脾气差我是听说过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是啊,那你看看她都和什么样的千金交往,孙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却压她头上做了嫂子,她能有好脸色才怪呢。”张妈叹气道,“也罢,说到底是我们高攀了虞家,平日受点气也是正常的。”
  孙婉便不说话了。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虽然二人之间氛围一直冷着,但至少能一起上桌吃饭了。只不过虞楚楚视孙婉为空气,吃完饭就走,从来不和她说话。
  刚开始两方的关系还算能维持得住,可是二人的性格想法都差太多了,孙婉心思细腻爱多想,偏偏碰上虞楚楚这样完全直来直去的性格。
  刚开始,孙婉知道虞楚楚喜欢吃甜点,便主动做了一些甜点亲自送过去。
  虞楚楚本来不愿意见她,可架不住青苏一直求她,便出去见了一面。
  她本来心中还有点不满,但勉强吃了一口糕点后发现确实很好吃,又看到孙婉一直笑着很温柔的样子,心中便松动了些。
  她看孙婉手上烫了个泡,便让孙婉以后别干了,在虞家都是丫鬟干这些活。
  结果孙婉就以为虞楚楚在嘲讽她是丫鬟。
  再加上张妈总是拱火,久而久之,孙婉觉得虞家真的有些看轻自己的身份。
  比如,虞老爷同时备好了两分头饰发簪,孙婉从未接过这样的礼物,回去之后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地在镜子里照看着。
  虞楚楚收的礼物太多了,她不喜欢青色的发饰,觉得显老。丫鬟喜欢,她就让她们戴着玩了。
  后来让孙婉知道了,她便觉得虞楚楚是故意让她难堪,才把虞老爷赏的东西给丫鬟戴。
  她本来心中便敏感,虞楚楚身边的青苏和虞楚楚亲如姐妹,衣着布料打扮穿得比孙婉在家时还好,即使如今孙婉也换了好衣服,可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还是心里难受,觉得自己低虞楚楚一等。
  当时她送虞楚楚糕点,青苏送来了一个簪子作为回礼,如今再看这玉簪,便心里哪哪都不舒服,孙婉便也送给了小翠,让她天天戴着,以此为报复。
  结果,发现虞楚楚根本就没在乎,她心中就更难受了。
  一来二去,本来可能冰融的双方全部放弃和好,两边的关系便开始迅速变得冷淡起来。
  只是,孙婉是真的喜欢公公婆婆的。她几乎从未感受到亲爹亲妈的关照,在虞府里,虞老爷虞夫人拿她当亲女儿疼,让她心中感动不已,更希望赢得他们的喜爱。
  虞氏夫妇都感到孙婉身世可怜,又这样乖巧孝顺。不仅为他们捏肩捶腿,偶尔夫妇二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她也会全都记得,也让他们体会到了被另一种性格女儿照顾的感觉。
  孙婉不争不抢,温和待人,相比虞楚楚对她的冷脸,孙婉柔顺的令人心疼,让夫妻二人心怀愧疚,不由得对她更好了。
  虞氏夫妇对孙婉越好,虞楚楚和孙婉的隔阂便越深。尤其是她能够感觉到,父母都觉得孙婉是个好媳妇,好女子,而一直和她不对付的自己则是胡搅蛮缠。
  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虞楚楚再闹,爹娘不再像是过去那样,眼里尽是无奈而宠溺的爱意哄她,而是开始觉得她不懂事。
  虞氏夫妇和孙婉在主院相处的多了,习惯一切都被她弄得井井有条,看着她文雅有礼的做事,心里也十分赏识。
  虞楚楚在外面逛完街,风风火火地回家,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喝,虞老爷看她狼吞虎咽不拘小节的样子,有了和孙婉平时的对比,他便不由得开口训斥她没有教养。
  她抬起头,便看到虞老爷、虞夫妇和孙婉坐在一边,一齐看着她,整个场景看起来如此融洽。
  虞楚楚才恍惚中发现,她闹了半年,冷战了半年,她花了更长的时间呆在自己的院落里,等着其他人的关怀和哄劝。
  而在这段时间,孙婉已经彻底的融入进来了。虞府已经是孙婉的家,就连她的爹娘也已经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和孙婉的同一立场上。
  她才像是那个被审视的外来者。
  虞楚楚第一次体会到了害怕和恐慌的感觉。她第一次学会低头服软,她想要和爹娘道歉,挽回局势。
  傍晚,虞楚楚前往主院,心里一直思索着该如何说,如何撒娇,要不要再可怜一点,好让爹娘心疼。
  结果一走进正门,虞楚楚便听到里面传来愉快地笑声和聊天声。
  她探过头,便看到虞岳景和虞老爷在喝茶,而虞夫人和孙婉在整理毛线,四人说说笑笑,场面温馨而轻快。
  虞楚楚整个人怔住,直到她的身后路过丫鬟,开口唤她,“小姐?”她才恍然回神。
  与此同时,屋里的四人也都抬头看向虞楚楚。刚刚融洽平和的气氛因为她的到来就这样打破了。
  “楚楚,怎么了?”虞岳景疑惑地问。
  虞楚楚喃喃道,“我……”
  她差点就要低头了。
  直到她看到孙婉好整以暇地坐在虞夫人身边,嘴角勾起,温和而从容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