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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落座,沈鸿道,“怀安,还不快过来?这位便是刚刚救你性命的虞仙长。”
  沈怀安本来还有点别扭,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心里把从未见过的仙人想成了什么模样。
  直到躲不过了,他这才站起来,慢吞吞地抬起头,便对上了虞楚好整以暇的神情。
  浅衣女子坐在那里,她的眸子似乎闪烁着细碎的光亮,嘴边似有似无的那抹轻笑看起来温柔又动人。
  沈怀安看怔了。直到沈庄主清了清嗓子,他这才低下头,双手抱拳。
  “感,感谢仙长救命之恩。”
  小少年低下头时,满脑子都仍然是虞楚对着他淡笑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子,可从没有见过这样气质缥缈淡薄如高山之云,高不可攀却又令人心生向往的美丽。
  尤其是她笑起来,真好看。
  后来的沈怀安才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真相:只有他的师尊想算计别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笑意。
  如今的沈怀安一无所知。他重新落座,沈鸿举起了酒杯。
  “仙长,我敬你一杯,感谢您救小儿性命!”
  “举手之劳而已,沈庄主不必放在心上。”虞楚也拿起了酒杯。
  宴席正式开始之前,沈怀安还能想些有的没的。一开始晚餐,沈怀安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太饿了,只顾得上吃东西。
  这小少年人长得精致,吃起东西来倒是能看出来武林人士不拘小节的样子。看见他吃的狼吞虎咽,沈鸿都有些后悔没有提前给儿子垫一口吃的了。
  “孩子饿了,饿半个月了。”沈鸿有点抹不开面子,他干笑道。
  大人们开始吃饭,又随便聊了些闲话。看着氛围烘托得差不多愉快轻松了,沈鸿再一次看向虞楚。
  “虞仙长,您觉得小儿的资质如何?”
  “少庄主当然资质极高,不然也不会出现无意识灵力暴走。”虞楚道。
  “您看,你我二家本来也是旧相识,如今又有这样的缘分,既然如此……”沈鸿笑道,“您有没有想要再收一个弟子的打算?”
  这话一出,桌上便安静了。
  沈怀安本来正在吃东西,一听到这话他急了,模模糊糊发出声音,庄主夫妇只当听不见。
  “是啊,虞仙长,您看,他也算是个好苗子对吧。”庄主夫人笑道,“而且他在习武方面非常有天赋,正常人练二十年的刀法,他练三年就精通了。怀安他真的有天赋……”
  趁着母亲说话的功夫,沈怀安终于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他着急地说,“我不要修仙,我不要拜师,我不想离开家!”
  “你——”
  沈鸿刚瞪起眼睛,另一边,虞楚开口道,“沈庄主,少庄主所言有理。修仙不似练武,没有回头路而言,不能如此轻易决定。再者说,我此次前来打扰,只是为我徒弟求得一剑而已,并未有收徒之心。”
  虞楚这样说,沈鸿也没有办法。他又瞪了沈怀安一眼,这才看向虞楚,陪笑道,“仙长说得是。不过一柄好剑炼成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您先安心在山庄里住下,等到虞兄来了,我再好好款待你们一次。”
  说来也怪,沈怀安本来是打定主意不想拜师的,就算虞楚的气质让他惊诧,沈怀安也没有丝毫动摇过这个念头。
  可是一听到她说本就没有收徒之意,又是为了她自己的徒弟才来这里的,少年心中不知怎么就不爽起来。
  他抬起头,第一次看向虞楚身边的陆言卿。
  陆言卿一袭青衣,他端坐虞楚身侧,身姿挺拔如松。他如今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如画,眸色仍如孩子般清澈,气质却是成年人的温和淡泊。
  也就是长得人模人样,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同了。
  沈怀安便莫名不喜陆言卿。
  他闷闷地吃完了饭,等到夜晚,父亲没让他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唤他去书房,沈怀安便知道,沈鸿要找他算账。
  沈鸿沉着脸道,“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为何非要当众说那种话?”
  “我不想拜师,难不成还不让我说了?”沈怀安不满道,“我练武练的好好的,修什么仙啊?我还要当武林盟主呢!”
  “当个屁武林盟主,你体内有双灵根,如果不去学习控制,等到仙长走了,恐怕下一次你真的会丢掉性命!”沈鸿沉声道,“你就是修仙的命。你不想去也得去!”
  “我就不!”沈怀安梗着脖子喊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书房,留下面面相觑的庄主夫妇。
  沈鸿没好气地说,“我就不该给他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这都从哪学的词。”
  沈夫人安慰他,“往好处想想,这句话至少是道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庄主: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沈怀安: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饿死在外面,我也不要拜师!
  第17章 看不惯
  一把好剑至少要炼制半个月到两个月,虞楚便暂时和陆言卿在天罗山庄住下了。
  庄主沈鸿是个聪明人,虞楚说不收徒,从那日晚上之后他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仍然热情款待,顺便请虞楚先教沈怀安控制自己灵力的口诀。
  就算沈鸿不说,虞楚也是打算这样做的。沈怀安天赋太高,用武林内功的练法都能催动灵根生长,更要小心谨慎对待。
  恢复健康的沈怀安又开始进行日常练武,只不过每晚睡前加上了打坐来控制自己体内灵气。虞楚会每隔几日来看他内丹的状况。
  沈怀安今年十四岁,是个很有意思的少年。他本身天赋极高,但只愿意下功夫在练武身上,每当需要读书写字时,书房里都会传出沈鸿被气到脑溢血的吼声。
  而在练武场上,形式就会大大逆转。
  天罗山庄每隔三五天就会举行弟子切磋会,自愿举手上台,一直轮番比较,规则由弟子之间定夺。想车轮战就车轮战,想一对一便一对一。
  陆言卿这几年一直跟着虞楚隐居山林,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门派比拼,每一次练武场上有弟子对决,他便会饶有兴趣地站在远处观看。
  这一日,天罗弟子们又在练武台上打得不可开交,台下围观的弟子都在加油助威,场面十分热闹。
  台下,沈怀安翘着脚靠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比拼。就在这时,他眼尖地看到隔着人群,陆言卿远远地站在树下,注视着这边。
  哪怕是在人群之外,陆言卿仍然是那副矜贵疏远的仪态。
  沈怀安第一眼就看不惯陆言卿,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陆言卿才比他大两岁而已,却天天一副成年人的样子端庄自持,一点不真诚,又假又碍眼。
  于是沈怀安便摆了摆手,将一个弟子唤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啊?”那弟子有点犹豫,“少庄主,他们可是仙长,又是客人,这样做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切磋比试互相学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沈怀安轻哼道,“再说了出事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弟子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混入其他师兄弟中,趁着台上的人下来了,大喊道,“那边的不是陆仙长吗?陆仙长!给我们露一手开开眼吧!”
  年轻气盛的武林人士是最容易被煽动的,顿时,其他弟子也都看向陆言卿,纷纷附和着大喊他的名字,请他上台露一手。
  陆言卿深知他半路出家,法术上或许颇有建树,但在刀剑方面必定不比从小习武的天罗弟子们。
  可此刻露怯,更丢脸面。
  陆言卿便微微颔首,迈步走上练武台。
  有人扔了一把剑上去,陆言卿接住,而后彬彬有礼地说,“在下剑法必定不如各位,献丑了。”
  弟子们纷纷退到台下,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陆言卿的身上。
  陆言卿第一次被如此多人注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举剑。他按照虞楚当时所言,并未使用传统剑术,而是运用了水系修仙剑法。
  哪怕是同一本秘籍,可不同性格的人使用起来,都会有不同的效果。
  而陆言卿的剑术如他的为人一样,淡然温润。弟子们都抬着头,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浪环绕着陆言卿,一直到蔓延包裹住剑身。
  随着他的一招一式,水浪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半空中留下优美的痕迹。
  阳光铺下,水滴散落,陆言卿那张精致俊雅的面庞,仿佛也真的带上了仙人般的光环,让天罗山庄的弟子们看呆了。
  沈怀安感觉到身边天罗弟子们的状态不对,这一个个都呆住了。他顿时更加不爽起来。
  这算什么?弄点水出来竟然真就镇住他们了?
  在少年眼里,刨去还算新奇的水流之外,陆言卿这套剑法实在乏善可陈,水平根本算不上顶尖。
  他更觉得陆言卿没有真本事,只是用法术唬人罢了。
  沈怀安直接伸手将身旁的一个弟子拽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让他来套不带法术的剑法!”
  弟子微微点头。等到陆言卿这一套剑法结束之后,众人鼓掌,他便喊道,“陆仙长,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修仙界的传统剑法开开眼?”
  “是啊仙长,让我们看看吧!”其他人顿时也都附和道。
  陆言卿便有点为难。他虽然是剑修,可刚练剑不过四年,学习重心仍然在修仙星辰秘籍上面,这几年都着重在内里基础上。
  让他打赢这里所以的人,他能做得到。可展示一套能服众的剑术,却是难事。
  弟子们把气氛烘托得这么高涨,陆言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台下,沈怀安撑着自己的脸,满意地看着台上的陆言卿。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怎么下得来台。
  “你们真的想看?”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一冷清磁性的女音。
  天罗弟子们转过头,便看到一袭白衣的虞楚。她走上台,不知道是不是仙人滤镜,就好像她上台阶的这几步路都如此飘逸漂亮。
  和陆言卿时,天罗弟子们还能有来有往的起哄,虞楚一上来,他们都彼此看看对方,谁也不敢说话了。
  “既然虞仙长有此雅兴,在下便献丑奉陪一把。”沈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提剑上台,对着虞楚一抱拳,笑道,“仙长,那我们就切磋一下,点到为止。”
  虞楚点了点头。
  她拿过陆言卿的剑,侧脸轻声道,“下去观战吧。”
  陆言卿知道虞楚是为他解围,他抿起薄唇,有些自责地微微一弯腰,转身下了台阶。
  在众人的鼓掌欢呼中,虞楚拔出长剑与沈鸿交战起来。
  沈鸿是江湖中北方剑术的代表人物,可他与虞楚刀枪相接时,便不由得心中一惊。
  几招下来,他已经非常确定,虞楚对剑法极其擅长,或许比他还要擅长。
  高手碰上高手,二人对战,台底下的人目不暇接,就连一直瘫坐在椅子上的沈怀安都站了起来,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台上。
  在普通弟子眼里,似乎两位掌门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可沈怀安虽然比这里大多数弟子的年纪都要小,却比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其中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