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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是疯了吗?
  因永嘉帝这两个提议,整个早朝沦为了菜市场,吵吵嚷嚷,简直是让人头疼欲裂。
  等消息传回了后宫,后宫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这是不是真的过快了?!
  还临朝听政?!她们听过太后临朝听政的,可没有听过贵妃临朝听政的!
  就算是早就认命的人,此时也免不了的产生了些许酸涩,陛下真的把所有宠爱都给了她。
  长信宫。
  楚淑妃再次失手砸了惯用的茶盏,以手撑额,另一只手指甲都要掐到手心了,可她本人仍旧无所觉——陛下真的非但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连他们的孩子也没有放在心上啊!
  什么东西都要留给宸贵妃!连江山都准备留给她的孩子,就算现在孩子的影子都没有。
  姜贤妃盛宠之时,她都没有如此酸涩过。
  正大怒之时,忽然瞥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下意识的就皱眉,“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此人正是她的一个族妹,长的花容月貌,只比梦见稍逊一筹,其母也是一名舞姬,因这点微妙的相似处,让她对这个族妹都带着厌恶感,况且此人实在是被教坏了,性格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这都是跟着那个出身低贱的母亲的缘故——实际上,若不是她长的实在出色,恰逢楚淑妃要人固宠,她也不会被记在族谱上。
  粗鄙,目光短浅,且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因她的容貌宠幸了两回,就把她抛到了脑后。
  ——毕竟永嘉帝真不是纯外貌协会,不然不知道在哪的云采女现在应还是盛宠。
  听到她的话,这位楚采女一个哆嗦,手猛的一抖,腿跟着一颤,在楚淑妃的视线下,低下头,咬紧了牙关,带着些不甘心道,“我听说陛下要封贵妃为后……”
  楚淑妃听到这一句就一阵厌烦,再也不想看到她的脸,挥手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回自己的住处,无事不要随意外出了。”
  看她委屈的低下头,楚淑妃又是一阵厌烦,看她退下后,对宫女道,“你们都看着她些,不要让她闯出什么祸来,眼下是多事之秋。”
  虽然她觉得她是闹不出什么事来,可是都是楚家的女儿,真的闹开了,她脸上也无光,实在是丢脸至极。
  她是没有想到,楚采女回到自己住处后,见一个人,那个人楚淑妃也会觉得熟悉。
  ——祝九娘。
  此时祝九娘早就不复之前的娇媚,蓬头垢面,喉咙也哑了。之前她不过是被推出的小棋子,梦见大获全胜后,对方就把她丢到一边去了,不会管其死活,而梦见看她实在厌烦,可也做不出要人命的事,让人灌了哑药,赶出了蓬莱殿。
  她虽然没有要她的命,可是她哑了,而且随着她的地位越发稳固,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讨好她,讨好她的方式之一,就是折腾祝九娘。宫里折腾人的花样从来不少,所以短短两年不到,她已经再不见这个年纪的娇媚。
  整个人也变的有些疯疯癫癫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楚采女。
  看到楚采女后,她的手一阵比划,配合神情,简直让人不知所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可楚采女却眼前一亮,声音带着欣喜若狂。
  “你说的是真的?”
  “陛下昨日在蓬莱殿叫太医了?”
  “蓬莱殿有药味传出?”
  “真的有用?”
  第61章 061
  范侍郎被梦见贬到了桂州偏远之地, 新上来的礼部侍郎是梦见提拔的, 可另一位侍郎不是,下了朝就跪在了紫宸殿外, 一边大声道这是多么有违礼制,一边扑通扑通的磕头,没过多久, 额上就一片青肿,边缘鲜血淋漓。
  “请陛下三思!”
  “此举有违礼制,祝氏女其心可诛, 意图祸乱朝纲,断不可为后!”
  “若陛下一意孤行,微臣愿死谏!只愿陛下收回成命!”
  扣一头, 大喊一声, 他本人虽已老迈, 可依旧声音洪亮,大半个紫宸殿的人都听得到, 所有人惊的低眉垂目。
  楚相道, “陛下若是立后, 当要和文武百官徐徐商议, 岂可乾坤独断?把我等摆何处?”
  “且祝氏女入朝听政一事绝不可行!”连宸贵妃或是娘娘都不愿意叫了。
  姜尚书也道, “陛下切勿寒了文武百官的心啊!”
  上官熙则道, “入朝听政一事却需从长计议, 这无先例, 不过陛下后位空悬甚久, 确实需要一位才德兼备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以微臣看,后宫当中,确实唯有贵妃娘娘能担此重任。”
  众说纷纭,还有人要拼死谏言,永嘉帝心烦不已。
  只是他对外的形象一向宽仁,故而道,“朕夜梦神女,这是上天对朕降下的启示,也是天降福气于大唐,天之神女,除后位之外,还有什么可堪配?”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按着胸口,痛心道,“难道在诸位爱卿眼中,朕是这么胡作非为不过江山社稷之人?”
  说完后不在听楚相等人争论,直接拂袖而去。
  楚相看永嘉帝真的要将这个借口用到底了,实在是大恨,他真的拿这个借口,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说这是假的,可是让他们就这样退步就绝不准许的!
  他道,实在不行,现在就行动,真的不能再等了!
  楚相姜尚书以为拿梦当借口已经够无耻了,可不曾想永嘉帝还可以更无耻!在提出这两件大事的第二天,永嘉帝就称病了。
  好,你称病就称病吧,我们可以关心你,但是就这样让他们退步是痴人说梦!姜尚书已经准备写折子了——如此耍赖,陛下怎么对得起头上的十二琉天子冠!
  动不动如此,还怎么树立陛下威信?让文武百官信服?!
  虽上官熙和姜尚书是政敌,可在此事上却是赞成姜尚书的,陛下是九五之尊,一举一动都关乎江山社稷,朝堂稳定,既然如此,那行事应更为慎重,裴相都要私下劝说陛下了。
  可谁知道,就在他们要自行散去的时候,就不由的神色一变——宸贵妃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堂而皇之的独自出现在了无极殿,命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就放在了龙椅之下,站在丹陛之上,“陛下身体不适,无法早朝,可早朝关乎国家大事,不可轻停,故让本宫代陛下前来,问诸位爱卿,可有大事奏报?”
  “若是有,现在可禀于本宫,若是本宫无法抉择,再与陛下商议。”
  楚相:“!!!!”
  就是楚相为三朝元老,一向老持稳重,此刻仍旧不由的头猛地一嗡,比昨日早朝受的刺激太大。
  ——陛下真的一点都不顾忌文武百官意见了吗?
  此事尚且还没有通过,陛下就要借机把这变成事实!
  楚相当即道,“此事自古都未有!朝臣也并未同意,娘娘贵为贵妃,享万千尊荣,就算陛下一意孤行,也应该劝阻陛下,知晓此事绝不可行!陛下若是下旨也应该主动推拒!还请娘娘回去,照顾陛下早日康复罢。”
  “早朝虽重要,可要议之事也并未紧急到现在就要抉择!那些小事更是可有微臣和诸位尚书一同商议决定。”
  说完朝着梦见一拱手,身体微弯,“娘娘请回!”
  姜尚书附和:“娘娘请回!”
  无数大臣弯腰附和,“娘娘请回。”
  无极殿一片死寂。
  到了如今,裴相上官熙不可能再保持沉默,如果真的让楚相把梦见逼回去,那对她对永嘉帝的威信都是打击,他们不准许发生此事!
  裴相站出来温声道,“诸位同僚何至这么激动?陛下都让娘娘代批奏折,可想对娘娘的信重,也未见娘娘出过差池。此举虽自古未有,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陛下不过是刚病,诸位就如此逼陛下收回成命,此举传出,你让读书人和百姓如何看待我们?”
  他巧妙的转移概念,把此举说成是逼迫陛下,而非宸贵妃,毕竟这两者的尊贵程度截然不同。
  上官熙也道,“何至如此?”
  楚相在心中冷笑,什么叫何至如此?今日退一步,明日此女怕是要得寸进尺。
  在此时梦见也终于开口了,“楚相,本宫今日若是非要站在这,你当如何?”
  楚相温文一笑,“若是娘娘非要天下之大不韪,本官人微言轻,自不会对娘娘如何,若是再做什么,怕是娘娘一个大帽子又要扣下来了,本官不愿与娘娘再做此无用争辩,能做的也只是等陛下好起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非要站在这,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人强硬的赶你走,但是我能管我自己,我不做事,你也不能撬开我的嘴吧?还不忘讽刺梦见一句,你这次总不能再抛出来一本《论世家》了吧?上次是他们毫无防备,才被打懵了,这次可不一样。
  你科举改制,连吏部官员考核都要插一手,现在还要入朝,传出去,怕是没有人站在你这边。
  姜尚书等人不语,可看神色显然是站在楚相那一边的。
  他如此威胁,梦见却神色半分未动,只是眼神似乎微冷了三分,“既如此,那楚相自便吧。”
  说完不管楚相那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要禀告本宫?”
  楚相一甩秀,“娘娘恕罪,微臣身体忽感不适,早朝怕是无法参与,先行告退!”
  姜尚书等人也随之离去,偌大的无极殿转瞬间空荡了大半,剩余的人看裴相等人的神色,迟疑片刻,还是未曾离去。
  这一场早朝就在这样的暗潮汹涌下结束了。
  可这只是事情的开始,楚相姜尚书等人罢工,意味着他们下面做事的也开始阳奉阴违,宫门外更是不知道何时坐满了抗议的书生,他们散发赤足,面向无极殿,面前摆着万人血书。
  以往只敢在私下骂,现在要光明正大的骂梦见祸乱朝纲,真红颜祸水!
  被如此大骂,梦见那精致妖冶的脸上却无甚表情,听到人汇报,头也不抬,“让人看着就好,若是大骂不必管他们,若是有人寻死,就把人拉到一边,给水给食物,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
  一群什么都没有的书生能做什么?
  她还真不信有人会为了此事寻死,真的要以死逼她,她也不怕,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是黒是白都掌握在活人手上,看人怎么说。
  她是不愿用这种手段,可如果对方非逼她去死,那她还管他人的死活做什么?
  至于大半个朝廷罢工,也没有什么,不是还有半个朝堂之人能用吗?有旧例就遵循旧例,没有旧例就呈上来,人手不够就破格提拔,这个世界上还真的缺想做官的人吗?危机时机才是又能之人冒头的时候。
  别说罢朝的楚相了,就是独自掌管大局的裴相,也没有想到,宸贵妃居然这么硬抗到底。
  为了防止朝堂震荡造成民间震荡,梦见直接调动了禁卫军加强巡逻,还不止如此,一道手令,让各地兵马也开始调动,最先动的就是姜家,楚家祖宅之地的兵马!
  这真的让所有人色变,真的没有想到陛下连调兵权力也给了她!
  有兵才是最大的底气,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兵变,民变直接派兵镇压。
  如此铁血手腕,不点不怕撕破脸的魄力怎么不让人动容?
  任由外面惊涛骇浪,抗议声滔滔,就是自觉见过大阵仗的裴相,上官熙偶尔都觉得肝颤,可梦见就如定海神针一样,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谁都不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真实情绪来。
  心里惶惶然的看着她就觉得定心了,也不觉得她是女子了,眼睁睁的看着千头万绪如乱麻的朝政逐渐理顺,如一台机器又开始缓慢稳定的运行,心里只剩下佩服和膜拜。
  ——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非寻常人。
  这个时候,抗议什么的已经没有什么在意了。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的抗议根本没有半分影响。
  甚至少了一半人,朝堂还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