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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予漾对这种同学聚餐活动不感兴趣,借口都找好了,但耐不住陈可青的反复劝说,还是松口同意了。
  陈可青带他们去的是一家烤肉店,生意相当火爆,订好包厢后,一行人就上楼聚餐。
  自助烤肉,不一会儿就能闻到滋滋的烤肉香气,蘸上酱料,味道在唇齿间绽放。
  起先气氛确实安静的尴尬,但谈到高中往事,话题一聚焦,很多人就活络起来。
  有人好奇道:“姜予漾,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她点点头:“嗯,还没呢。”
  问的这个女同学已经结婚了,孩子小半岁,放在婴儿车里,刚喝完奶呼呼睡着了。
  她跟她老公两人爱情长跑十年最终修得正果,简直羡煞一众同学。
  陈可青接过话茬:“不过漾漾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不缺人追的,应该就是看不上,没碰到合适的人。”
  满座又附和,欢声笑语聚成一片。
  刚笑完,婴儿车里的小不点就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嗓音尤其洪亮,女同学只能中途离席,抱着孩子在一旁哄。
  原来毕业这么多年,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早就南辕北辙了。
  不知道是谁在桌上又提到了沈弋,“对了,今晚的礼堂演讲,沈弋说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啊?”
  “在台下,只能是同学了吧。”
  “不一定是同一级的,万一是学妹什么的,也有可能啊。”
  三言两语下来,也没推论出个所以然。
  作为领头的,陈可青给大家都倒上啤酒,言笑晏晏道:“大家一起喝一杯,祝愿我们都越来越好,有空多聚一聚。”
  一杯啤酒入喉,又碍于这种场面话,一时间她接连被灌了好几杯。
  姜予漾知道自己的酒量大概在哪儿,再喝下去可能就真醉了。
  她慢吞吞起身,找了个借口说去外面打个电话,想着等聚餐快结束再回来也不迟。
  夜色沉静,凉风游离在旗袍开叉的裙摆。
  隔间外的交谈声在静谧的空间里传到耳朵里,分外清晰。
  “姜予漾也太装了吧,说没有男朋友,在场有的男人眼睛都亮了。”
  “她不是一直不愿意来参加同学聚会吗,搞得多清高一样......”
  “......”
  她们大概以为姜予漾是真的找了个地儿打电话去了,说起来话也就格外放肆。
  姜予漾推开隔间门,站在洗手池前漫不经心地接过一捧水洗手。
  说她坏话的两个女同学其中一个她有印象,正是之前不愿意出板报,还说她没家教的那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讨厌的人还真是一点德行都没变。
  她笑笑,对着镜面慢悠悠补起妆来。
  正好,两人女同学齐刷刷过来洗手,看见姜予漾也在,瞳孔均是一震。
  不过大概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欺负,完全装作视而不见,连心虚的样子都不装。
  “这地方哪儿都好,就是洗手间隔音不太行。”姜予漾抿抿唇,唇上绛色明艳,“你们说对吧?”
  一个女同学心里一惊,目光闪烁,想拉着另一个躲开这种当面质问的尴尬场面。
  可她完全不避讳,冲着姜予漾冷笑两声:“怎么了?我们哪一句说的太对,戳中你心窝了吗?”
  她眨眨眼,无辜道:“没有啊,反正随便你们讨论。”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她又控制不了,前提是......只要不被她听见。
  “不过你不是喜欢沈弋吗?”姜予漾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她鲜少咄咄逼人,一直温软纯良地对待每一个人,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能得到回馈,还可能被恶意侵占。
  “他在追的人,是我。”
  说完,她解气地离开了,徒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似是不太愿意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走了几步,姜予漾提前将今晚聚餐平摊的钱转给了陈可青,不打算回去随他们继续喝酒。
  不远处,沈弋靠在过道的墙壁上,一抹猩红夹在他指间,吞云吐雾一番,奶白的烟雾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方才那场闹剧,沈弋不知道围观了多久,他就这么默默看着,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
  姜予漾装作没看见,穿过走廊想去另一边的电梯间下楼。
  她确实是动用他的名号才能打那两个女同学的脸,还打的很爽,可在当事人面前,多少不太有底气。
  他伸手环过来,将人牢牢抱住,炙热的体温贴着后背传来。
  烟头碾灭,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姜予漾。”沈弋轻笑一声,笑声磁性中带着低沉,“别躲我,行吗?”
  她感知到他的力道,知道挣脱不容易,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沈弋,你松手。”
  “用完就丢啊?”他扣得更紧,戏谑的神色上多了几分不驯,“这样不好吧。”
  果然都被他听见了么?
  姜予漾掰着他的每一根手指,腰腹处全是滚烫的温度,跟他眼神一样,像是岩浆喷发的前奏。
  她胸腔起伏着,冷静后说:“沈弋,现在是你在追我,不是强迫我。”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他的神经,沈弋的态度果然绵软下来。
  他收敛下那一身的傲然,低头说:“对不起,漾漾。”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情绪,后悔的、无奈的、还有盛满爱恋的......
  终于松开了桎梏,姜予漾跟他拉远距离,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我走了,乔颂会来接我的。”
  沈弋跟着她进了电梯,怔怔道:“她还要去ktv唱歌一通宵,估计给你发消息了。”
  姜予漾摁亮屏幕,果然在几分钟前乔颂发消息让她先回去,她喝酒了,没法儿开车。
  他拿出车钥匙,看向她眼底:“我送你。”
  那辆迈巴赫就停在楼下最显眼的位置,沈弋拉开车门,等待她动作。
  姜予漾喝完酒,脚步虚浮,确实提不起力气再反驳什么了。
  而他滴酒未沾,神智甚是清醒,月光清凌,悉数落在他的侧颜。
  沈弋摁着眉骨,视线温柔地落在了旁边姣好的面庞上。
  回国后,姜予漾对他一直能躲则躲,对他连个好看的脸色都没有过,好像真的要狠下心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
  这个想法一出,简直像藤蔓蔓延,狠狠包裹着他的心脏。
  原来即将失去一个人,是这种痛苦。
  他眼底月光黯淡,是不是一靠近,两个人就注定互相伤害,要在彼此心底留下最深刻的划痕?
  迈巴赫一路向北,最后竟是按照熟悉的路线到了泛海国际。
  姜予漾一直半梦半醒,她知道自己没喝醉,只是酒精麻痹了思考的空间。
  车身停了下来,她以为是乔颂的loft的公寓,拉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
  沈弋将眼镜扔在了车座上,桃花眼上眼皮形成一道不深不浅的褶皱:“漾漾,跟我回家。”
  她执拗着坚持说:“不要。”
  “我不动你,真的不动你。”沈弋再三强调说,“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他隐忍着情绪,苦笑着问:“漾漾,你到底在躲我什么?”
  是啊,她都不喜欢他了,到底还在怕什么、躲什么呢?
  曾经的少女心思也曾低到尘埃里,无人问津,明明是他亲手将她的心思点燃,可又回头将此浇灭。
  她始终都在做一个仰望着,太卑微了,明明真心不假,可是暗无天光的日子,得不到回应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沈弋这样的人,犹如一池深渊深不可测,对于两人的未来,她也赌不起了,干脆放手作罢。
  姜予漾一字一句地戳着他的痛点:“好啊,我不躲,是因为真的没感觉了。”
  只有不爱,才会没那么多芥蒂。
  沈弋立在原地,疲惫地让步了:“好,那你先上楼休息,好吗?”
  两人一起坐电梯上了楼,他已然许久没回过泛海国际这间房子,只让打扫的人进来定时清除灰尘,其余布局都不要变。
  想到这里,心里陡然泛起酸涩。
  姜予漾先行他出去,看了会儿门口的密码锁。
  碎发垂下来,沈弋哽了下:“密码没变,你生日。”
  她很快输入进去,门果然开了。
  很讶异的是,开灯后,通明的室内一切如旧。
  “你的衣服......还在衣柜里挂着,要是洗澡,可以拿来穿,都洗过了。”
  沈弋微微弯腰,将一双拖鞋搁置在她面前:“原来那双你带走了,我就又买了双新的。”
  书架上还放着很多她没拿走的杂志,她原本以为他会让阿姨拿去丢掉,可是书页都泛黄了,居然还保存在原处。
  这间房子一切齐备,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住。
  他居然就那么笃定,她还会跟他在一起。
  姜予漾没说话,换上拖鞋后,头脑晕沉地在沙发上睡下,扯过一边的薄毯盖上。
  上面还是她原来用的香水气味,一年了,什么气味都该消散了。
  只能是沈弋将香水喷在上面,装作她还在的样子。
  她不愿多想,蜷缩着,眼睫轻颤。
  沈弋去烧了壶热水,等水沸腾才拿过玻璃杯,冲了杯蜂蜜水,想叫她起来喝,免得宿醉后头疼。
  可是姜予漾在沙发上已经闭着眼眸了,看样子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