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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板报的主题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她用各色的粉笔绘制了一副印象中的父亲敬礼的照片,由于看过太多次,照片与画作基本是重合的地步。
  画完后,她去洗手池前洗干净粉笔灰,将水杯拧好,背好书包下楼。
  乌云翻滚,雷声轰隆隆地劈下。
  少女看了眼雨势,努力把控着伞,一头扎进噼里啪啦的大雨里。
  雨声猛烈的敲击很像炒黄豆的声音,她踩过深深浅浅的水洼,皮鞋下的棉袜上面濡湿了一块。
  好不容易赶到了校外的书店,她打算买几套习题集再回家。
  碰巧,沈弋逃了晚自习,他伞都没拿,单手抄兜,行走在雨里。
  到书店了,才寻了个避难所,暗声用京腔吐槽了句天气。
  一进去,入眼的一双细幼且白皙的双腿,雨滴还落在上面,顺着腿弯淌水。
  姜予漾正好背对着他,微微弯腰,翻动着一套数学习题,不自知地露出一截细软的腰际。
  他瞥了一眼习题集的名字,很淡然地开口:“别买这个,不好用。”
  小姑娘像是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朦胧的双眸正对视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她惊慌极了,又不想在他面前放下那点骄傲,顶着红红的眼眶随手翻开一本杂志,杂志的封面是那时候很热门的女星。
  “我随便看看。”她拙劣地扯着谎。
  他顺着她的意思:“嗯。”
  沈弋跟这儿的老板是熟识,老板拖着京味儿调侃他几句:“沈同学,你这样还能年段第一,别人是呕血也追不上啊......”
  “没,我也随便学学。”
  姜予漾一下子耳根就红了,心想这人怎么顽劣到这个地步啊。
  沈弋找老板借了条毛巾,随手擦拭着头发。
  书店面积不大,她压抑下心跳,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很清新的薄荷味。
  “谢了。”他将毛巾洗好,归还回去。
  那本翻开的杂志还摊开在手心,正好是《icon》热卖的一款。
  老板扬着声音说:“小姑娘,你有眼光啊,这本刚上新的,你今天不买,明天就要被抢售一空喽。”
  她被书页里的内容吸引,爱不释手地翻动了几下,嗫喏着问:“多少钱?”
  少年单手撑着柜台上,目光打量过去,万分自然地说:“记我账上。”
  老板露出个懂了的表情:“你小子可以啊。”
  等雨停了,他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没跟她讲话,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脸颊还发烫,将那本《icon》紧紧抱在胸前,控制着砰砰不停的心跳。
  曾经会想,这么一个顽劣又光芒万丈的少年,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后来真正在一起了,才发觉她与他是两个世界。
  姜予漾摁在鼠标上的手顿了下,脑海里涌现着沈弋站在门口,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真的要等吗?
  但等不等都跟她无关了。
  他也该摘下王冠,学着去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喝了药,今天白天就昏睡过去了,身体有好一点嗷,谢谢关心,大家不养肥就可以了,啾咪ovo感谢在2020-04-21 21:17:07~2020-04-22 23:0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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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
  天色骤亮, 晨光撒在埃菲尔铁塔的塔尖。
  沈弋看着车窗外移动的风景, 默了一瞬, 低头擦拭着金边泛泛的眼镜。
  司机是他来这边雇的,将车停到了戴高乐机场旁, 恭恭敬敬道:“沈总,有机会再见面。”
  沈弋淡淡笃定道:“不会了。”
  司机没反应过来:“沈总,您的意思是......?”
  沈弋架起眼镜,配合上裁剪合度的西装,不动声色道:“我会等到她回京城来。”
  姜予漾要开拓自己的事业,拼搏前程,他从来不反对,也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现在是他能争取到的最终态度, 他也认了。
  她想要的未来,他从前没意识到,但以后他未必给不了。
  飞机起飞的一瞬间, 姜予漾刚刚被床头手机的闹钟闹醒。
  这样的生活让她想起来了高三的时候, 也是如此, 五点半的闹钟一响就起床了, 她那时候是走读生,一起床就心无旁骛地完成各项学习任务。
  对着梳妆镜,她扎了个高马尾, 未施粉黛的脸颊白净如雪。
  阳台上摆了几盆绿萝,每天都需要浇一浇水。
  阳光通透地盈满室内,姜予漾感觉脚踝上的扭伤好了许多, 她挪着步子站到阳台上,微微昂头,看见城市上空飞过一架飞机,好似在对这个城市进行告别。
  ——
  这回还是坐的头等舱。
  他稍微进食了些,由于睡眠浅只能戴好眼罩耳塞,尽量避免万米高空来带的噪音影响。
  自从姜予漾离开他后,沈弋鲜少能熟睡,更别说做梦了。
  但在飞机飞行的途中,他一直被诡异的梦境拉着下坠。
  梦到了沈荨下葬的那天,少年的衬衫被雨水泡到发白,他长跪不起,肩胛骨起起伏伏地耸动着。
  各种声音在耳边萦绕——
  “车祸里身亡的那个女孩好像才十五岁啊,马上就上高中了。”
  “这么年轻啊,听说手里拿着礼盒,是在给谁送礼物的路上出意外的吧......”
  “沈荨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疤痕都因为取舍后的选择吧,真可怜。”
  有时候,活着的人背着负罪感,只能在一线天光里艰难前行。
  少女给他撑起一把伞,目光澄净,看向他的眼神比月色还要温柔。
  明明,她才是浑身万丈光芒的存在。
  她温言软语地问他:“你很难过吗?”
  少女接着将伞丢掉,她张开怀抱,笑容如春风,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抱一抱你,抱一抱就不难过了。”
  ......
  再睁眼,目之所及仍是熟悉的机舱,没有什么暴雨天,也没有要对他张开怀抱的姜予漾了。
  路过的空姐见他额间冷汗涔涔,贴心道:“先生,你需要纸巾吗?”
  他道着谢接过,再也没有睡意可言。
  京城的秋天天朗气清,微风不干不燥,吹拂着他的领口。
  司机早早等在机场处,问他是不是直接回泛海国际。
  那一双在眼镜下桃花眼情绪不明,他嘱咐说:“不用。”
  似乎又回到了两人没有在一起的生活。
  他名下房产不少,但始终没有一个长期定居的房子,做风投需要各个城市飞,就连在京城,他下榻最多的还是酒店。
  后来觉得有很多不便,干脆让小姑娘毕业后把东西全搬到他那儿,看着空落落的家里慢慢变得有生活气息。
  现在再回去,面对冰冷的家具,只会让心中的裂缝越开越大。
  沈弋声线冷冽:“先去公司。”
  君联资本谈下了与inskin的合作很快在业内传开,目前最战战兢兢的还是洲星。
  沈弋快刀斩乱麻,撤出了所有有关洲星并购的资金流,就看易科要不要接盘洲星的烂摊子。
  不多时,盛评松说要到他公司聊聊,沈弋他应下后,让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到总裁办。
  他捏着紫砂壶壶把,往两人杯中倒入沏好的茶。
  “盛老师,请用。”
  “茶味不错。”盛评松眯了眯眼,老人家双鬓泛白,精神头仍健在:“听说你从洲星那边撤资了?”
  沈弋启唇说:“是。”
  “这么大一块肥肉,掉到竞争对手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怎么想的?”盛评松抿了口茶水,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然而他并不搭腔:“盛老师喜欢书法,今天不妨一试这笔墨。”
  等盛评松离开后,沈弋才蘸了蘸墨水,手腕微抬,修长的指节捏着细长的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沈老爷子曾在他很小的时候教过他书法,说是一笔一划间写的看似随意,却最是需要用心。
  一气呵成写好了,上面只有四个字,“赶尽杀绝”。
  每个字尽是随性而写,连起来一起看又是锋芒毕露。
  同一天,易科刚一跟洲星接触,洲星就传来生产的医用器械抽检不达标的消息。
  易科迫于压力斩断联系,洲星彻底成为孤岛,这么大一家公司原地破产,数名员工失业,据说还有高管直接跳了楼。
  而沈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生意场上,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呢?
  晚上,沈弋站在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前,浴袍的带子松散系着,露出一片冷白的脖颈。
  摁下打火机,火焰被掌心拢着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