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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么!”
  陈南淮大怒,蹭地一声站起来。
  男人用手抹去脸上的茶沫,越发羞愤,扬起手,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跟我回去,别在老爷子这儿丢人。”
  陈南淮一把抓住盈袖的腕子,把她拽起来。
  “放开。”
  盈袖使劲儿挣扎。
  慌乱间,小腹猛地磕到了桌棱儿。
  “嗯……疼。”
  腹部传来阵阵痛处,疼得她想哭。
  “别装。”
  陈南淮此时正在气头上,只想立马回去,好好在床上收拾一顿她。
  他一把环住盈袖,连拖带拽,把她往出弄。
  就在此时,只听花厅的门咚地一声被人从外头踹开。
  陈南淮下意识抬头瞧去,看见父亲陈砚松满面怒气地冲进来。
  “袖儿,你没事吧。”
  陈砚松一把从陈南淮手里夺过盈袖,什么也没想,直接横抱起女儿,将她往里间的绣床上送。
  瞧,丫头这会儿小脸惨白,手紧紧捂住肚子,哭得梨花带雨,见自己被“公爹”抱着,又惊又怒,想要挣扎,却没力气。
  “没事啊孩子,爹爹在。”
  陈砚松将被子拉下,给女儿盖在身上。
  方才他借口离开,偷偷躲在暗室看着两个孩子,哎,淮儿这个蠢货,怎么又被左良傅算计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大夫。”
  陈砚松极怒,扭头冲李良玉等人发火。
  “爹,没事的,她惯会装的。”
  陈南淮干笑了声,往后躲了几步。
  “畜生!”
  陈砚松拳头紧握,扭头瞪着儿子:“若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宰了你!”
  ……
  *
  夜
  天空经历过一场暴风雨,显得更加啊清澈。
  明月东升,周围只有几颗孤单星子,偶尔有一两只喜鹊从青松上飞过,带下来一串雨水。
  小院甚是安静,花厅灯火通明,纱窗上投出来几个黑影,进进出出,甚是焦急。
  陈南淮这会儿跪在院中。
  他身子略往前探,想要听听里头有什么动静;
  好几次都要站起来,想进去,可又不敢,倒不怕老爷子打,而是怕看到什么悲剧。
  她竟有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震惊和欢喜中醒过来。
  他要当父亲了?
  父亲该怎么当?她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一想到这,陈南淮俊脸绯红,自然是夫妻两个做了那种事,才有了孩子。
  孩子会长什么样,像爹爹,还是娘?
  能肯定的是,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
  陈南淮唇角浮起抹笑,可很快脸又阴沉起来。
  怀孕这么大的事,她怎么都不说,瞧着老爷子、赵嬷嬷都知道,单单瞒着他。
  不对呀,上次他想强要她,她说了,自己可能有了,是他不信。
  陈南淮头低垂下,抬手,猛扇了自己两耳光。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干嘛要带她去见左良傅,甚至还生出利用她的念头,万一孩子出什么事,不,没有万一。
  正在此时,眼前透过来一片昏黄烛光。
  陈南淮立马紧张起来,朝前看去,是父亲出来了。
  父亲脸色不太好,眉头凝着怒,狠狠朝他瞪过来。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感觉像被打了十几鞭,背又开始疼了。
  罢了罢了,打就打,只要她没事。
  “爹,她怎样了。”
  陈南淮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虚惊一场,这会儿睡着了,今晚别挪动了。”
  陈砚松长出了口气。
  他勾勾手,让儿子同他去书房坐坐。
  陈南淮原本想要进去看看妻子,可又怕老爷子,只得跟在父亲身后,去了书房。
  四下瞧去,父亲的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各部典籍,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平日里是不叫人进去的。
  “爹。”
  陈南淮立在书房当中,低着头,偷偷看陈砚松。
  爹爹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发红,眉宇间还透着担忧。
  “你坐吧。”
  陈砚松示意儿子随意坐。
  他亲自去关上门,随后,从立柜中取出个锦盒,放在桌上。
  “想吃什么点心么?”
  陈砚松打开抽屉,找了几盒精致糕点,一股脑全都放在桌上,打开一个油纸包,垂眸,看向里头暗红色的香甜糕点,笑道:“山药枣泥糕,你爱吃。”
  “爹。”
  陈南淮立马站起,老爷子怎么了这是,为啥不发火。
  “坐,坐。”
  陈砚松忙按住儿子。
  他从怀里取出几张符纸,两指夹着,在儿子头顶绕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递到蜡烛跟前,烧了。
  “哎,爹爹昨晚上没做好梦。”
  陈砚松盯着上下翻飞的灰烬,摩挲着儿子的手,笑道:“爹梦见你被一条黑狗追,那畜生咬住了你的脖子,梦了一晚上,醒来后,后背全是汗。问了张道婆,说是你上回受惊了,让我给你做做法,烧个符纸。”
  “这种怪力乱神之谈,您怎么能信呢。”
  陈南淮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可心里又暖又凄楚,爹爹是真的疼爱他。
  “信不信,都要给你做的。”
  陈砚松笑笑,宠溺地揉了下儿子的头发。
  他坐到儿子跟前的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淮儿,以后不要再与左良傅接触了,算爹爹求你了,这人心思太深,手段太毒,爹爹怕你吃亏。”
  “原来,您都知道。”
  陈南淮低下头,又开始慌了。
  “我没觉得自己吃亏。”
  陈南淮盯着自己的手,小声咕哝了句。
  “等你知道就晚了。”
  陈砚松摇头一笑,看着儿子俊美无俦的脸,柔声道:
  “爹爹是不容许陆令容回洛阳的,你是不是私底下把她接回来了?”
  “爹,我……”
  陈南淮语塞,登时急了。
  “没事,爹不怪你。”
  陈砚松垂手,亲自给儿子剥松子,如闲话家常般,笑道:
  “孩子,你细想想,陆令容给左良傅做事,她是一枚废棋,可左良傅为何不处置了她?还默许你把她养在雅容小居?”
  陈南淮已经有些不安了。
  “不说别的。”
  陈砚松用帕子擦了下手,把松子仁全都推给儿子:“陆令容可曾劝你给张涛之太太赔礼道歉?没有吧,她就一味纵着你,还把一个贱丫头送到了你床上。”
  “这事,我,我,”
  陈南淮大窘,说话都有些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