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年纪也不小了，而且作为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保皇派的大臣们肯定不会允许他像慕容泽一样，当个和尚皇帝。
所以选妃是必然的。
开后宫也是必然的。
不得不说慕容泽真是鸡贼，眼看自己快要扛不住那些老臣们的催婚压力，就把锅一甩，让慕容昭去受着。
这本也没什么。
但想想慕容昭之前对顾君诀的殷勤态度，现在忽然冷下来，又立刻发布了选妃的旨意，恐怕谁都会想多。
而且两人年纪实在差得不小。
慕容昭已经十六，就算他愿意等，也至少要等到顾君诀及笄。
十年之期，变数太大。
“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现在是太子，是应该开枝散叶，为皇室繁衍出一份力了，不然东陵最后不是亡于外忧内患，而是亡于没有子嗣，这就很尴尬。”
顾君诀叉了一筷子清炒空心菜，觉得味道不错。
黎司渊没说话。
沈殊道：“你说得对，他既已经是太子，入主东宫之后，总要有个女人帮忙管着的。”
“啊？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蓝行歌诧异的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家都是徐伯做这些的，难道太子准备招个管家？”
众人：……
蓝行歌似乎真相了。
蓝行歌反射弧一向比较长，所以众人也没有在意，全当是说着玩，顾君诀也继续吃她的饭。
黎司渊看着她的反应，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毕竟之前慕容昭那样殷勤，现在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要选妃。
难道他以前对小诀，都只是一时兴趣？
黎司渊没有参与之前的事，所以对其中缘由并不了解。
但他护短。
如果有人要欺负自己的妹妹，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沈殊却不这么想。
他慢慢悠悠喝着手里的芙蓉鸡丝粥，看着正在给自己添第三碗饭的顾君诀，觉得这丫头绝对是凭实力单身。
跟外界没什么特别关系。
蓝行歌察觉气氛不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吃完之后，结账回去。
不想，走到国子监门口，却正好见到从里面出来的慕容昭，他似乎是来找薛搴的，离开时还带走了很多书。
他头上绑着翠蓝发带，擂金花纹，绣带双飘，身穿湖蓝色常服，腰系涤丝，白袜云鞋，面若朗玉，春风三月。
出来的时候，他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如春日里粼粼湖水，优雅中带着一抹邪肆俊美。
如果顾清欢在此，只怕也要感叹一句当年的小小少年，如今已长成了谦谦君子。
“见过太子。”
“拜见太子殿下。”
众人见罢，纷纷行礼。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该有的礼仪当然也是要有的。
顾君诀也不例外。
慕容昭脸上有些尴尬，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到顾君诀脸上，欲言又止，“小诀。”
“殿下什么吩咐？”
她这开口，冷漠如冰，直接把慕容昭想说的话给堵回去。
慕容昭沉默站着。
他不走，也不发话，其他人都不好告辞。
最后还是顾君诀站出来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退下了？”
“小诀你别这样，选妃这件事，我……”
“殿下，选妃是你的事情，你已经是太子了，没有人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何苦做出这副身不由己的模样。”
顾君诀叹气。
“我只希望殿下能成熟一点，你现在的身份，不都是应该自称‘本宫’或者‘孤’的吗，去了宫里，就不能再像曾经那般随意了。”
顾君诀好言相劝。
她觉得自己很理智。
而在慕容昭看来，此时的她却像是一直被触怒的刺猬，浑身上下都竖着刺。
他拿她没办法。
“既然你们还有事要谈，那我们这些无关人等就先进去了。”黎司渊看出他的顾忌，“国子监有门禁，不要回来的太晚。”
最后那句，他是冲着顾君诀说的。
顾君诀点头。
其他人就先走。
沈殊至始至终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走出去几步之后，才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两人。
这一眼，让他平静的瞳孔微微张了张。
他看到身材高挑的少年半跪在小女孩面前，牵着她软软的手，宠溺又无奈，对方那样的身份容貌，这无疑是极具冲击性的。
他闭了闭眼，不敢再看顾君诀的表情，转头离开。
沈殊离开之后，顾君诀才慢慢把手抽出来。
“殿下什么意思？”
她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这样无情又疏离的态度，显然刺痛了慕容昭，他承认自己是真的心悦她的，不管是娇憨的她，还是那个狠戾的她。
可是她一次又一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他忐忑，让他彷徨。
他不知道该怎么得到她。
也是在这次之后，他才真正明白，原来在顾君诀看似天真可爱的模样下，藏着的却是一颗坚冰般的心。
她的心房里，是终年的寒霜和雪原。
他无可奈何。
“小诀，你做我的太子妃吧，我会对你好的，你现在小，我就等你长大，在这之前，我也会好好跟着太傅和皇兄甚至黎夜学习。
现在的我一无是处，但我会很努力，努力去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君王，以及一个合格的丈夫，我会宠你，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所以小诀，嫁给我好吗？我愿以整个东陵为誓，许你这天下。”
慕容昭斟酌许久，还是说出了心中早已酝酿好的话。
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柔情。
可顾君诀不同。
她之所以能是她，除了与同龄孩子不同的心性之外，更多的，是重活一世的沉稳和通透。
有些事情慕容昭看不明白，她却早就看透。
“殿下，你知道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为什么我娘亲从来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吗？”顾君诀轻声问他。
慕容昭愣了愣，摇头。
她便道：“因为她早就看透，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可能的。”
慕容昭是未来东陵的君王，一国之君背负的注定只有天下黎民。
而且，她也不可能忍受跟其他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若是如此，她宁愿选择孤独终老，一生不嫁。
“殿下，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