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锦听到此话,心里是大大的震慑,她不知道江行云是如何知道聂以恒的存在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他还活着,还有自己现在刚刚知道了聂还活着的消息,他就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她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江行云的心思是有多深沉?苗锦侧头看过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想着,以前的事情,不想提的,可他竟然知道了。
苗锦的目光盯着他的侧面。
“你想和他置气,却见不着他,所以,只表面上和我亲近,你越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你心里就越有快感;你通过我来打击他,岂不是既作贱我,又在作贱他?”江行云继续开车,说到。
苗锦的心里却如同鸣鼓一样,跳的厉害。
江行云的心思犀利的厉害,以前他虽然不表现,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真的如同明镜一样。
“我没有!”
“敢说没有?”江行云的口气始终是压抑着怒气的温和,很明显苗锦还没有气到他份上。
“没有!我俩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苗锦只轻轻一个“我俩”,就已经刺痛了江行云,只是她不知晓,因为她不自觉。
“既然要娶你,自然要知道你的过往。”
“可你知道了,还是娶了?”
“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想娶你。而且我自信,自信能把他从你心里拔除。”江行云说到,“我条件好,又是做投资的,你爸对我满意,我爸也很满意你。”
苗锦不说话,“我没有做刚才你说的那些,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并没有通过和你好来打击他。”
显然苗锦是说谎的,想到昨晚和他的热烈,她就能想到聂以恒一个人的孤苦。
“是爱他那样?”
苗锦突然就沉默了,内心里,她从未比较过这个问题,她低下头,搅弄着自己的手指。
“所以呢,对我根本谈不上爱,哪来的夫妻情深?”江行云又说。
他只是淡淡地说话,就是这些淡淡的话语,却如同一把刀子,剖开了苗锦的心。
此言一出,让苗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荡妇。
她心里好愧疚。
“当初结婚,是因为你以为他死了,如今他还活着,怎么着啊?想离婚?”江行云又问,“如果离婚,我没有意见!”
苗锦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我没说过!也没这么想过。”
“既然没这么想过,你糟蹋他的同时,也在作践我,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江行云又问。
苗锦也想,是为了什么呢?她这几日故意和江行云这么亲近,正如江行云所说,是为了在心里报复聂以恒,她又在期盼什么?
苗锦的心里乱糟糟的,今晚的乱是因为,让江行云生气了。
到了家,下车以后,江行云便在前面走,苗锦在后面跟着。
进了房间,江行云根本没开灯,便坐到了沙发上。
苗锦跟着,顺势跪到了江行云的面前,扶着江行云的膝盖,带着哭腔说到,“阿衍,我没有,我这一辈子,都和他没有可能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地过,成吗?谁都有个初恋,你以前不是也有个喜欢的人吗。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想到会嫁给你,我那时候根本不认识你,现在嫁给你了,我虽然——我虽然——”
“虽然怎样?”江行云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问。
“虽然偶尔会想起他,可我——对不起,阿衍。”苗锦又说,“你和你喜欢的人,都做了,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倒是希望你说点儿什么。”江行云挑起苗锦的下巴。
“那我是挺嫉妒的,可嫉妒没用啊,都过去了。而且,我和他,也没做。”苗锦低声说到。
江行云始终挑着苗锦的下巴,用低沉的声音说到,“你知不知道,心的出轨,比身体的出轨更吓人?”
苗锦清亮的眸子看着江行云,摇了摇头。
“别生气了,好吗?”苗锦说到,“我们马上生宝宝了。”
“你想通过生孩子,把你自己拴在我身边,你想跟他,也已经有孩子了。你折磨他,也折磨我。你这不是作贱又是什么?”江行云又问。
苗锦愣了一下,她心里真是这样想的,虽然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在脑子里形成清晰的观念,可江行云替她说出来了——通过孩子,找一份安定的生活。
苗锦的头埋在了江行云的双腿间,很委屈地说到,“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十九就和他在一起了,如果没有意外,我是想嫁给他的。我知道他穷,可我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可后来,老天爷不让。”
“没嫁给他,你挺遗憾的是不是?”江行云又问,声音在没有开灯的寒夜里听起来,够凝结成冰,让苗锦瑟瑟发寒,“不应该说是遗憾,应该说是痛彻心扉。”
苗锦咬了咬牙,听到他牺牲的消息,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他在越南,怎么查到的?说来听听。”看到苗锦不说话,江行云的口气,是那种怒极反笑的笑容,让苗锦听了害怕。
“他真在越南吗?你是怎么知道的?”苗锦问。
“因为没有人告诉我他牺牲了,所以我一直知道他活着,在越南,就这么简单。”江行云说到。
苗锦想了想,是哦,因为江行云不知道他已经牺牲的消息,所以一直朝着他活着的方向去查。
“你既然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一直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苗锦又问。
就见江行云的目光一直在逡巡苗锦的脸,“需要说吗?我嫉妒!”
苗锦的头又靠在江行云的双腿上,“对不起,过去的事了,别再说了。”
“但愿都过去了。”说完,江行云就站起来上楼了。
他没去和苗锦的卧室睡觉,去了另外一间。
苗锦呆呆地跪在那里,想着江行云今天晚上生气了,特别愧疚。
她上了楼,看到自己卧室的房门大开,对面的房间却关门,苗锦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这大概就是分居吧,这是第一次,苗锦体会了“被分居”是什么感觉。
苗锦想去敲他的门的,可最终没有,回了自己的卧室。
今天晚上,她觉得很冷很冷,因为他不在。
应该说江行云是一个情商非常非常高的人,当然今天晚上,他并没有用太多的情商,而是情绪就是到了这里了,他就是生气。
苗锦知道聂以恒没死,现在心里都是聂以恒,想着怎么和聂以恒置气,江行云此举,恰好把苗锦的心思全都拽到自己身上来了,苗锦心里全是对江行云的愧疚,心里没想那么多的聂以恒。
她大概以为他不会生气吧,今天晚上,苗锦看着昔日江行云睡觉的地方,手抓着他的枕头,对他怨气十足。
她心里有一句话:那五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江行云靠在床头看书,本来没打算和她生气的,五年的事情,他劝慰过自己很多很多次,都过去了,可她今天晚上,不留心地说到,想嫁给聂以恒的时候,还是惹怒了江行云。
果然,他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第二日,苗锦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去江行云睡觉的房间,他已经不在。
虽然日常,他上班也不叫醒她的,但是,感觉还是和今日不一样。
往日,他是体贴地让她多睡会儿,现在,带着生气,上班去了。
苗锦打通了他的电话。
“你吃早饭了吗?”她问,她也没留心,自己还光着脚。
“吃了。”
“几点走的?”
“一个小时了,在公司里吃的。”
苗锦心想,大概又是尚艾给他买的。
尚艾肯定又知道他们闹别扭了。
苗锦非常不希望尚艾看他们之间的笑话,总觉得她会伺机而入。
还没打完电话呢,苗锦就听到按门铃的声音,她挂了电话。
走到客厅,才从视频里看到竟然是陈露来了,喜气洋洋的样子。
苗锦用遥控给陈露开了大门,陈露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好些零食。
“送你的。”她说。
“干嘛送我?”
“哟,做了好事不想留名吗?你把去越南工作的机会给我了,我自然感激你。”陈露又说,“怎么?你不去,有事?也没听说过你最近有翻译啊。”
“我们要生宝宝了么,他让我少出去,我也是这么想的。”苗锦说到。
“啧啧啧,我就说我要做干妈了么。”
“话说,不过得到了一个去越南翻译的机会,你怎么开心成这样?”苗锦又说。
“不告诉你!”
“说说看。”苗锦又说。
她拒绝去越南是因为知道聂以恒可能在越南,她完全不想接触那个国度,所以拒绝。
“越南多好啊,胡志明可是我的偶像,而且,越南多美啊,越共,我喜欢越南跟你喜欢美国一样。”陈露向往的目光说到。
“我现在没那么喜欢美国了。”苗锦又说。
“怎么没那么喜欢了?喜欢哪儿?”陈露又问。
“潮汕吧,还有斯里兰卡。”苗锦说到。
“你可真是移情别恋的厉害。”陈露说到。
苗锦觉得陈露现在用“移情别恋”来形容她,挺刺耳的。
可她又觉得,自己的确移情得厉害。
“我可是知道你前段时间去过斯里兰卡,可是跟你们家那位一起去的。”陈露说。
“是,正因为是我们一起去的,所以,我才更喜欢。”苗锦笑着说。
“啧啧啧,又秀。”陈露又说。
“你去越南了,还去瑞士滑雪吗?”苗锦又问。
“自然不去了,越南我也很喜欢。还暖和。”陈露说。
苗锦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没有立即接,对这个电话号码,她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费尔南德的哥哥,五年前在弟弟入伍的时候,就来了美国开衬衣店,两个人相依为命,无父无母,费尔南德视弟弟为自己的天,摩洛哥事件以后,在摩洛哥的那波人,都被调去了越南,所以,苗锦猜,聂以恒也被调去越南了。
至于聂以恒详细的情况,苗锦并不清楚。
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军衔是“中校”。
费尔南德的哥哥跟苗锦说,让她来取衣服,都已经定做好了。
苗锦愣了一会儿神,对着陈露说,“我的衬衣都定做好了,你陪我去取吧。”
“好啊。”陈露很开心地答应了。